聽到蘇代這話，曹操很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從他落入蘇代手中，被魏延活捉的那一刻起。
不，應該是，當曹操知道，蘇代以三路大軍將其團團包圍，而夏侯惇等人拚死苦戰，卻依舊難以衝出重圍的時候，曹操就知道，自己大勢已去。
原本的獵人和獵物，隨著袁紹的離開，頃刻之間轉換了角色。隻是，這一切來得如此之快，快得令曹操都沒想到。
被俘之後，魏延將其帶來的一路上，曹操都默不作聲，一句話都不說。
曹操很是憤恨，為什麼命運如此不公，為什麼自己拚盡了全力，卻還不如一個宗賊出身的蘇代？
難道是天命？
曹操一直都得不到答案。
此時，親耳聽著蘇代這般風輕雲淡的問出這句話，曹操知道，自己避無可避，再也逃不了了。
縱容此時的蘇代對他沒有冷嘲熱諷，縱容蘇代沒有趾高氣昂的羞辱他，但曹操卻覺得那種滋味，比死了還難受。
這也許是他這輩子最難受的時刻。
“呔，俺主公問你話呢，裝什麼蒜？”
魏延很是有些看不起曹操這種裝逼的姿態。都成了階下囚，還在自己主公麵前擺譜。
哪怕是自己，都不敢在蘇代麵前這般。
麵對魏延的嗬斥，蘇代微微搖搖頭，製止了魏延。從某種程度上，蘇代能夠理解此時的曹操，此時的他，無論做出哪種選擇，內心都極為痛苦。
原本雄心壯誌的梟雄，視天下英雄為無物，而此時卻要苟延殘喘、甚至是麵對死亡，那種不甘和無奈，很少有人能理解。
“呼……”
沉默了幾分鍾，曹操徐徐睜開了雙眼，目光迎上蘇代，一臉痛苦，卻又顯得有些解脫地微微搖了搖頭。
“看來，孟德兄還是看不起我蘇代這個宗賊！”
對於曹操的選擇，蘇代心裏其實並不意外。對於這樣的人，他們的驕傲並不會讓自己真正臣服於任何人。
“衛將軍說笑了！”
曹操苦笑一聲：“若說昔日，曹某有眼無珠，小覷了衛將軍。但從先前博望坡起，曹某便隻將衛將軍作為生平對手。隻可惜，天意弄人，曹某還是棋差一招！”
“曹某生平不服任何人，獨獨佩服你衛將軍！縱使袁紹四世三公，在我看來，不過是承襲祖輩餘蔭，不過是土雞瓦狗。那董卓縱容不可一世，不過也是粗獷匹夫，不知民生疾苦，愚蠢之至。”
“曹某自恃不弱與任何人，隻為爭一絲天命，可惜，時至今日，曹某方才知曉，這天下，另有一人，我曹操自愧不如，那便是你衛將軍蘇代！”
“隻是，若是曹某降了，如何向妙才、元讓等人九泉之下的英魂交代？”
聽著曹操這些似乎有些遺言的話，蘇代也有些沉默了。
沒辦法，如果換了自己是曹操，可能，自己也會像曹操一樣，不願降，寧願死。
“來人，拿酒來！”
蘇代命人拿來酒，親自給曹操倒了一大碗，又自己倒了一碗。
“既如此，孟德兄，走好！”
蘇代知道，此時，說得再多也是於事無補。隻能以這樣的方式體現出對於這位梟雄的尊重和敬意。
“好！”
“若有來世，你我再一決雌雄！”
曹操端著酒碗，一飲而盡。
“文長，你親自去送孟德兄上路！”
魏延聞言，隨即壓著曹操，出門而去。
曹操放下喝空的酒碗，驀地大笑起來，朝著蘇代沉沉拱了拱手，轉身大笑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