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打開大門,就見程五將牛車停在大門口,程六則跳下去,轉身將車上的老人扶下來。
“奶奶~”他驚訝的趕緊上前:“奶奶,這大冷的天你怎麼出來了?”
說著轉身朝院裏喊:“爹,娘,我奶奶來了。”
喊完心裏就是一硌棱,奶奶看到嬌嬌肯定會生氣,但更生氣的還是那個女人。
這麼一想,他鬆開老太太就往院裏跑,別跑邊喊:“爹,娘,我奶來了……”
老太太笑罵道:“這孩子,越大越毛愣。”
隨後跳下車的初七卻撇了撇嘴,心裏怕是家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這是通風報訊去了。
老太太可不是縣城裏那些大戶人家,還要丫環扶著才能走路,她拍開小兒子的手:“我還沒老得走不動道。”
她快步走進大門,慌慌張張的剛進叮囑了那婦人的程二和曲氏就一個從正房,一個從廂房出來,臉上同時露出笑容:“哎呀娘,你怎麼來了?也沒事先說一聲,我們好出去迎你。”
老太太對著兒子媳婦,可沒有對著雲修這個孫子時的和藹,她哼了一聲:“我可不敢!如今你們可是程老爺程太太,我老太太想見一麵可不容易呢!”
諷刺他們自打搬出來後,一次也沒回去看過她。
當娘的惦記子女,老太太哪怕心裏對老二不滿,可還是借著初七他們都去縣裏的機會,跟著一並來了。
隻是她這樣不打招呼自來,程二可是有些手忙腳亂的,他陪著笑臉往正房讓母親:“娘,你來快進來,屋裏暖和。”
老太太往正房去,曲氏卻想到西屋裏的程嬌嬌,趕緊走在她前頭,進去就擋在西屋門口,把人往東屋引:“娘,你快進這屋。”
老太太沒進去,站著看了一圈,這屋子和他們家的不同,是當地許多人家通用的格局。
進屋是廚房,然後是東西屋,並沒有堂屋。
她站在門口瞅了一眼裏頭,家俱都是新的,炕櫃上疊的被褥也都是簇新的。
她記得老二搬家時家俱和被褥都搬走的,要是家俱是人家裏的,可這被褥總不能也用人家的吧?
老太太的笑容微淡,指了西屋:“這間屋子是雲修住的?你們的屋子我就不進了,去雲修屋子坐坐我就走了。”
曲氏忙擋在她麵前:“娘,這屋讓雲修住的埋汰,你還是去我屋吧!”
她一副緊張的樣子,讓程二暗罵不已,也過去扶老太太,“娘,這小子那埋汰勁你也不是不知道,還是去我屋吧!”
說著暗暗瞪了雲修一眼,雲修微微撇嘴,也怕奶奶氣著,就跟著附和:“是啊奶奶,我今早的臭襪子和換下來的衣服都沒洗扔在炕上了,怕熏著你,還是去我娘的屋子吧!”
老太太就笑笑,順著他們的意去了東屋。
曲氏就趕緊去端茶倒水,又去拿炒好的花生瓜子和糖塊,“娘,家裏今年年貨備得早,你吃塊糖,可甜了。”
她知道老太太過日子節儉,要是知道他們平日裏也是這樣肯定會不高興。
老太太接過自己卻沒動,而是給了初七後指了自己身邊:“你也別忙了,我就坐一會就走,快過年了,我帶初七過來買點年貨。”
曲氏這才看向初七:“咱們初七越來越漂亮了。”
她穿得是藍色棉衣棉褲,把自己包裹的像個球,實在稱不上漂亮。
她笑眯眯道:“二嬸的氣色也越來越好了。”
曲氏的臉色也稱不上好,但她頭上戴著銀簪,耳垂上戴著的應該是金耳墜,兩隻手腕上各戴了個寬版的銀鑼子,幸好她身板寬厚,才不至於壓不住這鐲子。
可也太張揚了,老太太不由看了好幾眼,眼神沉沉。
老二私房錢竟然這麼多?
她心裏堵得難受,不願多去想,這些銀子他是從哪來的?但也不願意多呆下去,“行了,我看也看過了,也該回去了。”
曲氏忙道:“娘,你好容易才來一趟,在這吃了午飯吧!”
程二也道:“是啊娘,咋也得吃了飯再走。”
兩口子誰也沒說一句“在這住幾天吧”,老太太心裏就更堵了。
雖說分了家是兩家人了,但她是他們的娘,說一句話她還能真賴在這不成?
老太太擺擺手:“不了,我們得去置辦年貨。初七啊,咱們走!”
程二就沒再說留客的話,送了老太太出來,臨出大門的時候,東廂傳來霹靂啪啦的聲音。
程二慌忙道:“娘,東廂我們也用不上就租了出去,還能貼補一下日子,可能是租客家的小孩淘氣……”
那你害怕什麼?
老太太沒說話,出了大門在兒子和孫女的攙扶下上了牛車。
程五揮著鞭子趕著牛車拐出這趟街,程二才鬆了口氣,趕緊關上門,跑到東廂,“哎喲我的小姑奶奶,不是說不要出聲嗎?你們這是幹什麼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