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女人已經打了好幾次電話,發了好幾次短信,催他趕緊過去。
屋子裏非常安靜,安靜得讓人覺得有一種身在墳墓的感覺。空調沒有開,潮熱的空氣凝固在每一個角落,要將人捂住,窒息一般。
痛,除了痛還是痛,床上的女人再次睜開了眼睛,哼了幾下,再看天花板的時候,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哪裏,怎麼這樣陌生?天花板上的星星到哪裏去了?那些鑲嵌在深藍夜空裏的繁星,被誰摘去了?
我的臥室裏,天花板老公精心設計的,漸變的藍色天幕上,點綴著星星,隻要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滿天繁星,讓人有總有漂浮在太空的奇異感覺,但是,現在那些星星到哪裏去了?為什麼頭頂隻有一盞吸頂燈,普通的吸頂燈?
女人覺得腦袋有些不夠用,紛亂一片,一些陌生的記憶也在裏麵混雜,怎麼回事?
剛才,剛才不是正在半山上的一處涼亭處吹著山風嗎?
一個女人的麵孔現了出來,她眉頭一皺,繼爾牙齒緊咬:
“吳婷婷,你……我會向世人揭露你的真麵目的,你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我崔如眉姐妹般待你,你卻如此對我,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將我推下懸崖……你,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啊!”
崔如眉因為痛苦,感覺到心縮成了一團。
那懸崖,雖沒萬丈高,但是人摔下去的話,絕無奇跡發生,隻能變成一具冰冷的,血糊糊的死屍,不可能再如此輕鬆地躺在床上。
怎麼回事?
崔如眉吃力地將手從被子裏拿出來,放到眼前一看,這手臂是那樣的圓潤,不,不是圓潤是粗實,手很粗糙,一看就是長期做家務活,在水裏泡了又泡,泡了後又從不打理和保養的樣子。
這哪裏是我崔如眉的手啊!
纖纖玉指,形如蔥段,白如杏核,濕潤如玉,那是她最引以為自豪的一處,也是丈夫安之遠愛憐有加的一處,更是自己保養有方,顯出與其他女人極不一樣的一處。
再將手伸到被子裏,放在了肚皮上,一感覺,肚皮那裏不再是平坦緊實,而是微聳著,即便躺著也是聳著,一捏,鬆馳的,晃悠悠的,明顯就是一個肥婆肚!再一摸腰,哪裏有腰?上下一般粗。
怎麼現在變成了這幅模樣?
再看屋子裏的陳設,分明不是自己家裏的。崔如眉默思了一陣,理了理頭緒,最後不得不承認了一個事實:自己被好友推下懸崖,命喪黃泉,卻不知怎麼地重生了,重生到了一個叫柳依晴的女人身上!
柳依晴,是一個身材胖胖,即將被變心的丈夫無情拋棄的,毫無希望的女人。
枉她有那樣的一個好名字啊,柳依晴,柳依晴,楊柳依依,初雨放晴,伊人如舊,獨立娉婷。
有這樣美好名字的女子,為何活成了這幅模樣?
正要爬起來,到屋子裏到處轉轉,無奈頭昏眼花,無力起身,隻得重新躺下。
忽然淚落了下來;想我崔如眉啊,雖說重生了,如今卻成了這幅模樣,叫我如何甘心啊!
重生到誰的身上不成?偏和這一肥胖的,遭男人厭棄的,被其他女人羞辱的棄婦有了瓜葛!不甘,自殺?重新再來一次?笑話,如果能夠選擇,那還用說麼?萬一重生到一隻成天被暴虐的主人虐打的畜生身上,那豈不是更糟?
人,可是什麼歹毒的事兒都幹得出來的。
唉,算了,知足吧,好歹,這具身體再怎麼差,卻還是一具人的身體,看來,一切隻有從長計議了。
崔如眉重重歎了口氣。
無論如何,現在且休息一陣,待有了精力,再來探尋一切不遲。
想到這裏,崔如眉閉了眼睛,排除雜念,沉沉睡去。
醒來時,一看床頭的鬧鍾,下午五點過了。崔如眉自覺精神已經好了許多,便翻身起來,坐到床邊,揉了揉太陽穴,後腦不敢去揉,那裏依然還有一個包塊,看來,這個叫柳依晴的女人,是被自己毒辣的丈夫推到了鞋櫃尖硬的角上,撞死了的。
這男人,真真兒不是一般的狠心!
崔如眉略一側身,放在床頭櫃上的一個相框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張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