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夜的風,是不寒的,吹在身上,有著輕輕的暖意,但又能趕走白日的暑氣,正是剛剛好的風啊。
他們也喝了剛剛好的果酒,其口味甜淡,無論喝多少,也隻至微醺,正是熏熏然以助談興的程度,一切都是剛剛好。
夜色深沉,月移中天。
酒飲熏熏,滿麵酡紅。
舉目四顧,滿座都是摯友良朋。
於是這時,縱使再緊閉的心扉,也忍不住想要悄悄地打開……
深埋的心事,掩飾的焦慮,便隨著熏蒸蔓延的酒意,在夏夜的月光與清風中,飛速地爬上了心頭,想要跟最親近、最信任的人,一吐為快。
這個人,便是雲月兮。
自濁陰島歸來,她的內心,掩藏了太多的愁苦與焦慮。
於是,她找了個適當時候,便悄悄拉過了李雲絕,一同到前麵那個院子裏,靠西邊的魚樂亭中,說說話了。
雖然,今夜良辰美景、喜慶輕鬆,但雲月兮這番話,可並非閑談。
一開口,雲月兮便說道:
“雲絕,其實我騙了你。”
“嗯?”李雲絕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雲月兮不確定,對麵人兒的不可思議,是不可思議話的內容,還是不可思議自己居然跟他說出來了。
但不管怎樣,今夜她就是來坦白的。
“雲絕,”她用輕柔的聲音,說著驚天動地的事,“其實,我來自天上。”
“確切地說,是仙陸。”
“是、是仙陸啊?”李雲絕驚訝地看著她。
很明顯,他沒有雲月兮想象的那麼驚訝。
於是女孩兒便笑了,嬌美的俏臉上,綻放出一縷輕鬆的笑容。
對李雲絕的這個表現,雲月兮已經有所預判。
她已想過、推演過無數遍,最後得出的結論是:
之前,星上屋之主,便已經有些懷疑;
最後,月仙靈將的綁架、濁陰島之行,便讓有些事情,已經不是懷疑,而是心照不宣了。
一個念頭,忽然冒起在微醺的女郎心頭:
“也許,他一直在等今天這一刻,等我跟他坦白吧?”
想到這點,她朝李雲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果然,李雲絕回了個會心的微笑。
於是雲月兮,接下來的講述,更加流暢,更加沒有心結了。
陣陣蛙鳴聲中,她講了自己曾是月仙公主時的事情,講了國中巨變、自己跳下了萬丈月光天崖;
重點講了跳崖之後,不知道怎麼便穿越虛空,摔在了李雲絕身上——
她沒好意思說被少年接在了懷裏。
其實當最初的震驚、不甘、難過、愁悶過去,在之後的許多日子裏,從空中隕落、衣衫不整地被少年接住、摟住、還摸了又摸的那一幕,已經好多次出現在女孩兒的夢裏了……
隕落墮懷的那一幕,已成為她幽暗的不為人知的另一麵中,為數不多的、讓自己歡欣、臉紅、懷念的亮色回憶了……
縱然已有猜測,但李雲絕聽到這些,還是十分驚訝。
還有些豁然開朗:
他終於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月海神空、月靈仙鑽,是怎麼來的了!
所以,諸般神空仙月、星主星位,都是眼前空靈惆悵的女子,帶來的呀!
抑製住心中的激動,李雲絕繼續聽雲月兮往下說。
當然,之後清涼山、抑或是京城中的種種,倒不必細說,因為李雲絕,都知道。
但再之後,雲月兮又重點說了,她被月仙靈將白冰輝,綁往濁陰島落日國的事。
後來的營救,李雲絕也知道,但至今他還不知道的是,落日宮大殿上,落日王的那一番話。
當然,重點中的重點,還是落日王那幾句關鍵的話:
“這便是你們失落的,月靈仙鑽?”
“不不不,不是,這不完整。”
“你,隻帶來一半。”
“確切地說,你隻帶來容器。”
“最重要的仙鑽,並不在這裏。”
即使雲月兮,已經在心裏,無數次安慰、排解了自己,這時候說出來,她依舊神情黯然,並覺得自己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堅強。
尤其,是在李雲絕的麵前啊……
頭,不知不覺地便低垂下來……
但不管如何,終於說出來了,她還是感覺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鬆。
於是她抹了抹眼角,抬起頭來,朝李雲絕露出一個微笑,說道:
“瞞了你這麼久,騙了你這麼久,你,會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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