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哥哥三艘船的船隊,從界溝鎮重新啟航,繼續往南邊航行。
再往南,二十多裏外,就是稅子步鎮了。
船隊航行到這裏,已是日落西山,黃昏將臨。
白鶴校尉不想走夜路,便在稅子步鎮的河道邊下錨,所有人在船上休息了一夜。
這一夜,沒發生什麼事情。
第二天清晨,所有人用過早飯,他們便在滿天的霞光中,繼續啟程往南航行。
大概行了三十多裏地,站在最前方船頭的白鶴哥哥,就看見河岸的兩邊,人煙逐漸稀少。
不像之前,就算離了繁華的城鎮,也總能在兩岸時不時看到鄉野村莊。
行到這裏,是潁水流域少有的荒涼之地。
再往前兩三裏,潁水會逐漸變窄,得穿過一大片森林,再重新流出,繼續往東南蜿蜒。
穿林而過的這一段,主河道變得狹窄,多年來河水漫過堤岸,流淌到林子裏,漸漸形成一大片濕地沼澤,當地人叫它“青川沼”。
到了這裏,潁水的堤岸名存實亡,堤內堤外,已經連成了一片沼澤湖,區別隻是堤內水深,堤外水淺而已。
江湖中有“逢林莫入”的說法,以白鶴校尉暗中的能耐,自然不會不對這個河段充滿警惕。
一旦進入青川沼段,他立即催促船工,加快搖櫓劃槳,要盡快從這段林間的水路中脫離出去。
三條船上的護衛,這是也都鑽出船艙,全都站在兩側船沿,手持兵器,充滿警惕地看著兩邊的綠林沼澤。
青川沼河段,不算太長,三裏多地的樣子,以船隊現在的速度,不用太長時間,便能穿林而出。
而且這裏,其實也隻是看上去危險,畢竟這裏還是中原腹地的潁州地界,地理環境有點嚇人,但治安一直以來還算不錯。
這道理也很簡單,既然賊人容易盯上這裏,官府更加要對青川沼河段嚴加看管,因此這段反而挺安全。
從這點來說,白鶴校尉和他手下的人,對這段其實安全的河段,也這麼如臨大敵,就說明,他們這趟貨運,恐怕真有些見不得光。
船入青川沼,兩邊的光線便昏暗了下來。
林子都是綠的,河水又倒映著樹影,便讓這一段的航程,仿佛進入一個青幽幽的世界。
如果不是擔心有意外,這段青川沼的航程,還真是一段頗為值得玩味的旅途。
三船商隊,在青川沼中航行了兩裏多,還沒有碰上任何異常。
還有半裏多地,便能駛出林子了,站在最前麵船頭的白鶴校尉,已經看到前方的樹叢中間,露出了開闊的水麵和明亮的天光。
“呼——”他長出了一口氣。
“隻要過了這邊,便不會再也問題了。”他心說。
一直緊繃的心情,有些放鬆下來,他便朝兩邊望望,終於有心情看看這裏的景色了。
在他目力所及,無數的樹木,青幽蔥蘢,枝葉繁密。
和別處的樹林不同,這裏大多數的林木,都生長在淺水裏。
於是綠樹映水,形成一種對稱的畫麵,那或疏或密的樹冠、或直或彎的樹幹,單獨看著也許平平無奇,一旦倒映在水裏,上下複刻,上下對稱,便形成一種觀感奇特的新奇畫麵。
這景象,有些神秘,有些夢幻,好似空中水中,有一對對的蛟龍,在暗暗地潛遊。
看到這些,船上的人便覺得,自己正在經曆一段神秘夢幻的鏡中世界。
船隊上的其他人,這會兒和白鶴校尉的心情,差不多,也都放鬆下來。
他們不再像剛才那麼警惕。
許多人東張西望,眼裏看著夢幻的水中綠林,心裏在努力地琢磨,回頭怎麼誇大其詞,跟自己的親朋吹噓這段路過青川沼的經曆。
沒想到,剛剛有些鬆懈,他們忽然就聽得林中一聲清脆響亮的喝叫:
“殺!”
話音剛落,忽然從林中遠處不少大樹後麵,駛出了十來艘又長又窄的快船!
每條快船上都有五六個水手船工,正拚命地劃槳,朝白鶴校尉的船隊飛快衝來!
變起突然,白鶴校尉等人,全都大吃一驚,一時間腦袋都有點嗡嗡震響。
他們看得分明,這些快船上除了船工,還站著不少手持兵器的女子;
她們個個一身勁裝,神色肅穆,身形健美,顯然都是高手。
略數數,每條船上大概七八個女武士,十來條快船加在一起,總共得有上百人。
這不是一支小力量,何況她們還有備而來?
最能說明這一點的是,每條快船上除了提刀弄劍的人,還各配有兩名弓箭手;
快船朝這邊駛近時,女弓箭手們全都彎弓搭箭,拉滿弓弦,箭頭的鋒芒對準白鶴校尉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