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給蘇廣誠驗看了編外的腰牌,又小心翼翼地把壁虱妖妖丹,遞了上去。
“是丙級、還是丁級?”他心想。
甲級他是不敢想的,但至少是丁級吧?運氣好,說不定能到丙級。
當然就算是最差的戊級,他也能接受,畢竟初出江湖嘛。
滿懷期待中,蘇廣誠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傳來:
“無品級。不入流。可換銅錢十七文。”
“啥?!”李雲絕愣住了。
“才十七文錢?”他太失望了!
雖說因為神秘的詛咒,他現在身價很便宜,但辛苦一宿,弄來的妖丹,才值十七文錢?那也太少了吧!
尤其剛才,他還見過杜德陽的領賞過程,這心理落差就更大了,更覺得泄氣了。
泄氣、生氣的還不止這個,還有蘇廣誠的嘴臉。
剛才杜德陽來,這胖吏員就像見到自己的親爹;現在對待李雲絕,冷冰冰的就像看到不孝子。
當然,當然,對此李雲絕非常理解。
但就是很不爽啊!
不爽之際,李雲絕看到蘇廣誠,正要一手收回妖丹,一手去拿一小串銅錢,他便立刻一伸手,把壁虱妖丹從蘇廣誠的手中拿回來。
“嗯?”蘇廣誠一愣,看著他。
在開物司七八年,蘇廣誠還沒見過有人,往回拿提交物的。
“見諒見諒。我想了想,還是自己拿回去煉化,增進修為,就不領賞了。”
飛快地說完,李雲絕也不等蘇廣誠反應,就一轉身,攥著灰白妖丹,快步地走出門去。
看他匆匆離去,蘇廣誠搖搖頭,自言自語了一句:
“頑劣。”
李雲絕走後沒多久,橫行銳士汪鬆平,恰好也來開物司辦事。
在伏魔府中,蘇廣誠是個包打聽般的存在。他知道汪鬆平,最近鬧了個笑話,就是把個啥本事都沒有的混混少年,當個寶貝一樣,拉回來測試。
而這個少年,就是剛才頑劣的李雲絕。
他便忍不住跟汪鬆平說了剛才的事,還再次申明自己的評語:“頑劣。”
聽老蘇這麼說,其實汪鬆平很想讚同。
但畢竟,人是自己拉來的,就算沒交情,也有點香火情,哪能這麼說?他就笑著幫李雲絕辯解幾句:
“老蘇,其實也不錯了。一個啥本事沒有的小混混,成了編外沒多久,就殺了一隻妖怪——”
“就是隻大虱子。”蘇廣誠毫不留情地拆台。
“那也是妖,不錯了。依我看,這小後生,還是有點潛力的。”汪鬆平樂嗬嗬道。
“行行行,你是伯樂行了吧。”蘇廣誠故意一臉嫌棄地打趣道。
“老蘇,我就隨口胡說一下,你也不用擠兌我。其實啊,我和你,對他的評價差不多。隻不過,我比你厚道哇,哈哈哈!”汪鬆平大笑起來。
“是,是,你厚道,是我尖酸刻薄,嗬嗬嗬。”蘇廣誠也跟著笑起來。
兩人這一番笑鬧,都不太當真,畢竟那少年,在他們兩個心中,沒啥分量。
剛才昂然出門而去的少年,並不知道後來的這番對話。
雖說離開時,李雲絕心裏,還真氣呼呼的,不過等走過兩重院落後,他卻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真開心啊!”
“我居然真的殺了一隻妖!”
“雖然是隻虱子妖,那也是妖啊,為民除害了呢。”
“真的,如果不是我們出手,滅了這窩壁虱妖,羅家的少爺就會失血過多,用不了多久,就會生重病,就會死。”
“我至少救了一個人!”
這麼想著,李雲絕的腳步越來越輕快,最後幾乎如飛一般,跑出了伏魔將軍府的大門。
心情為什麼這麼愉快?奔跑時都快蹦起來。
隻是因為除了妖嗎?
應該不止如此。
一定有什麼事情,是自己沒想到,但卻是自己這麼開心的真正原因。
又想到蘇廣誠的嘴臉,他就更加堅定了一個想法——
要自主創業啊!
這些官府衙門,太坑!
下了決心,他就沒馬上回去,而是去龍津橋附近的街市裏,找了家木器店,現場訂做了一塊木牌。
訂做的木牌,高約三尺、寬約四寸,黃底色,又用加刷了一遍清漆。
木牌上,按李雲絕的要求,豎著刻了兩列字;右邊一列,是“斬妖除魔”;左邊一列,是“星上屋”。
每個字都用墨綠色的油漆嵌了,在黃底色上顯得很鮮明。
這塊木牌,花了他三十文錢。
回想開物司中的遭遇,這個價格,更讓他痛心:
自己折騰一宿打來的妖丹,去開物司換,居然還換不到一塊木牌錢!
“真是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