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西郊某公墓,一個古稀老人跪坐在墓碑前,墓碑上鐫刻著六個大字:愛妻林言之墓。
青條石的墓碑已經被他擦的鋥亮,可他仍然在機械的擦拭著,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拭去心裏的塵埃,神情木然中帶著些許淒涼。
他的右手緩緩停留在“林言”兩個字上,身體突然劇烈顫抖起來,那種心裏仿佛被撒滿了碎玻璃的疼痛感猛然襲來,他拿起墓碑前還剩半瓶的酒,一仰脖子又咕嘟咕嘟全灌進嘴裏,烈酒入喉,眼中的痛楚之色更甚……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林言,一別四十七載,你還好嗎?”
“林言,不知道為什麼,近來總是會夢見你,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來找你了……”
老人輕聲細語絮叨了很久,終於醉意上湧,斜倚在墓碑前昏睡過去。
老人名叫任傑,燕京一所大學冶金係教授,每年的5月5日,他都會在這裏一坐就是一天,幾十年如一日,從未間斷過,這裏安息著他一生的摯愛,也是他心裏永遠不能愈合的傷痕,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一定不惜一切護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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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傑似乎忘了宿醉過後的頭痛欲裂,呆呆的瞪著屋子裏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土坯牆上糊著有些發黃的舊報紙,兩邊沿牆壁放著幾張簡易破舊的木板床,唯一的家具是一張搖搖欲墜的方桌,桌上放著一盞煤油燈……
“任傑,你丫睡傻了?不能喝還偏要逞能!用我們五天的口糧才跟老鄉換的苞穀酒,被你一個人喝掉一半不說,喝完還抱著人家林言痛哭流涕,我看你丫是趁機揩油吧!”
“你還別說,這丫的真能煽情,說什麼去特麼的天生我才必有用,呆在這窮山溝裏,天地是廣闊了,每天吃了上頓沒下頓,你特麼告訴我怎麼樣才能大有作為?”
任傑卻完全聽不進剛走進屋子裏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議論,嘴裏喃喃自語道:“這是哪裏?現在是什麼時候?”
一個麵容瘦削的青年放下手裏的洗臉盆,走到任傑麵前戲謔的說道:“你丫喝醉一次成哲學家了?聽好了,這裏是紅河省安南縣北岸公社下坪大隊,今天是1976年5月5號,農曆……”
重生了?任傑宛如遭到雷擊一般,不等瘦削青年把話說完,從木板床上一躍而起,一把揪起他汗衫衣襟,嘶聲問道:“你說今天是幾號?”
瘦削青年明顯是被任傑的凶悍嚇著了,結結巴巴的說道:“5…5月…5號…
任傑一把推開瘦削青年,就往門外衝去,衝到門口又回頭吼道:“都別特麼愣著了,跟我去公社救人!”
任傑瘋了一般往前狂奔,前世的記憶也如潮水一般湧現:事情的起因是安南縣分到了兩個寶貴的工農兵大學生推薦名額,其中一個名額給到了北岸公社,從得到這個消息開始,林言就在想盡一切辦法為任傑爭取這個名額,在她心裏,任傑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才華的男孩,他不應該把大好年華虛度在這個山溝溝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