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芷有些無奈的看著他,輕道:“大人有沒有想過,也許凶手根本就沒有離開。”
“什麼?!”怎麼可能,殺了人不離開,豈不是要等著被抓?
“其實也隻是雲芷的猜測,猜想門或許並沒有從裏麵扣住,門閂也可能是事先折斷,然後假裝是撞開了門後,造成的密室假象,又或者,凶手從一開始就一直躲在房裏,一直到晨起大家發現事情不對,撞開房門,凶手才從躲藏的地方出來,混在了人群中,跟著大家一起出去喊人也說不定,因為當時大家早已被杜院判的死震驚到,沒有察覺多出個人,也是情有可原。”
說到了這,凶手的範圍也就基本確定了,與杜院判熟識,又有可能起衝突殺機,沒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又留宿在太醫院,昨日去過冰窖或者取過冰塊等等多種因素的人,怕是不多的。
雲芷跳下座椅,一擺手:“時辰不早了,雲芷便先告退了。”
三日後,大理寺結案,太醫院左院判杜自明因為生藥摻假一事所牽連,畏罪自殺。
雲芷得知這個消息後,楞了很久,雲英察覺出異樣,便詢問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情,雲芷都隻是輕輕搖頭,然後拿出了自己的那串紫檀蓮花念珠。“今日無事,你便將這送去給皇叔,一日若是不能來回,明日回來也可以。”
連睿此時在未殤城徹查前朝餘孽一事,並不在皇都,此時出發,晚上回來著實困難了些。
雲英接過去後,便皺眉看著,聲音中有些不確定:“這是……”
雲芷回答的卻很幹脆:“念珠。”
“那下麵的是……”
雲芷看了眼那念珠上綁著的幾根扭曲的湖藍色線,唇啟:“這叫同心結。”
“……”她認識同心結,隻是沒見過如此牽強的同心結,這樣送過去真的沒問題嗎?
雲英走後,雲芷便呆呆的坐在涼亭中,從清晨到日暮,沒有去早晚定省,也滴米未進。
待落日如浴血,雲芷便將微微顫抖的雙手慢慢攏入袖中,漫無目的地在太醫院中走著,一直穿過照壁,抬頭看著掛著“懸壺濟世”牌匾的先醫堂,雲芷忽然覺得很好笑,便走了進去,空曠的大廳,四周的牆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歌功頌德的丹青畫卷,而正中桌案後所供奉的不是先人畫像,而是先帝禦賜的八個字。
雲芷走過去,笑著抬頭念道:“妙手回春,仁心仁術,寫的可真好。”
說完便墊腳爬上了桌案,用手抓住了那張字,用力往下狠狠一扯,便扯下了半截來,低頭看著,眼中神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好一個手到病除,好一個醫德高尚,好一個醫濟天下,好一個仁心仁術,好一個懸壺濟世,好一個妙手回春……好,真真是好不勝收。”
雲芷抓住那半張字畫,坐在桌案上,將桌案上的東西全部推了下去,甚至因為用力過猛,自己也跌了下去,頭磕在地麵上,整個人眼前發黑。
“你這小醫女瘋了不成?”尖銳的聲音,是看守這裏的太監,他的尖叫刺耳,讓人難以忍受。
雲芷躺在那裏,感受著身體因為失血而有些發愣,喃喃的答道:“我沒有瘋,是這個世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