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夏天一年比一年熱了。
昭陽宮門前的白色玉階被太陽灼得溫熱,而空氣已經滾燙起來,幹燥沉悶得毫無清晨的涼爽。
這會兒還早,寅時(4點)未半,鳥雀們無人驅趕,扯著嗓子聲嘶力竭地叫著,生怕吵不醒宮殿的主人。
嘰嘰喳喳的喧鬧聲音喚醒了沉沉睡著的夏冉月。
她迷迷蒙蒙地動了動身子。
熱!
很熱!
非常熱!
這感覺就像是在八月盛夏的時候,蓋了一坨十斤重的厚棉被,然後旁邊還放了一個熊熊燃燒,不停添柴的大火爐在烤火。
要命!不出個三身汗都對不起這溫度。
同時夏冉月身上又很濕冷粘膩,汗液半幹未幹,潮濕地凝在薄衣上,她動彈時能感覺到皮膚上涼颼颼的冷氣。
整個人在水深火熱之間煎熬,還四肢虛軟,渾身無力。
該不是病了吧,難道昨晚熬夜寫論文著涼了,所以發高燒40度?
這時候夏冉月終於肯睜開眼睛,讓大腦開始工作,試圖把自己從這處境中拯救出來。
“噫!”
夏冉月發出震驚的聲音,仰著腦袋瞪大眼睛盯著頭頂看,默默地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
這是在哪,沒做夢吧?
輕紗簾幔籠罩出一個安靜的小世界,一抬眼就對上了雕工極其繁複的床頂,龍鱗紋波光蕩漾,金色的華光被陽光映襯,煞是好看。
啊?這……
以她植物學學生的專業眼光判斷,床頂的材質是整塊的金絲楠木,一體成型無切割,目測得有長三米寬兩米那麼大,能珍貴到連古代都要專供皇宮的程度。
懵了一下,夏冉月向下推動身上的薄被,卻因為虛弱的身體手上無力,推了好幾次才將它堆在腰間。
散去了捂的熱氣,她又歇了會兒,這才慢吞吞地坐起來,用手摸了摸枕側這柔滑的錦緞床鋪。
很柔,如雲之輕,似水之潤,如此絲滑,遠勝她導師當時帶她體驗過的雲錦蘇綢,絕不是她的針織全棉學生宿舍三件套可比的。
很好,一切都很清楚了。
夏冉月頭疼地扶額三秒,她可不認得會用至少大幾十萬的床鋪,和價值幾個億的床來讓她蹭上一身汗的人。
所以,她穿越了!
魂穿,穿的還是古代,看樣子可能還是個大家小姐公主郡主什麼的。
手邊沒有鏡子,她還不知道這身體長什麼樣,但是身嬌體弱,還重病在身到下不了床是必然的——現在她輕輕一動就想大喘氣,剛才試圖做起來的動作都讓他歇了好一會兒。
夏冉月把手伸到眼前仔細端詳。
纖白的手指如雪如瓷,沒有絲毫瑕疵,隻有指側有一點輕微的握筆痕跡,幾不可見。
袖子隨她動作自然垂落,絲滑地滑落到手肘,露出一截玉一樣的小臂,湊近看也沒有絲毫毛孔,是和手掌一樣的冰白色。
肌膚不見血色,唯有細窄的腕上,能看到一點青紫的血流過的痕跡,無端生出一種淒涼的清豔。
雖然看著年紀不大,平到分不清前後,但肩頸的弧度也是流暢的曲線,挺秀絕美。
對某些人具備著極大的吸引力,會讓人情不自禁去撫摸。
夏冉月放下手感歎。
美,是真美,就是像個雪雕的美人,不能靠近這滾燙熾熱的人間,一不小心就會被融化。
可惜,她還是想回現代,手機網絡加空調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