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羨，懷浚州
棗榆城無名府邸內
“欲雪公子怎麼還沒回來？”
“莫不是流連什麼煙柳之地，不肯著家吧？”
矮胖的中年婦人叉腰站在大堂中央，語調譏諷難聽，絲毫不將對麵的人放在眼裏。
她對麵，站著一老一少。
麵對她的橫眉冷對，年邁的老者依舊不卑不亢，輕聲應答：“媽媽說笑了。我家公子隻是一時出門玩耍，忘了時辰，怎會是流連煙柳之地。”
“嗬，怎麼不會？”婦人嗤笑。
“誰不知道欲雪公子十歲就敢帶人逛窯子，十二歲便與人在畫舫上，因爭搶姑娘而大打出手。如今三年過去，這性子越發膽大妄為，目中無人。”
“連王爺的親筆書信，都敢置之不理。”
“日後還不得反了天去！！”
東羨國端王府，一共有兩位嫡子。
其嫡長子納蘭辭樹，乃現王妃所生。嫡次子納蘭欲雪，為先王妃所生。自先王妃暴斃後，嫡次子納蘭欲雪便被送到了懷浚州生活，十年未曾回京。全然一副放養的狀態。
而眼前這中年婦人，明麵上是來替端王送信的。實則是聽從了現王妃的吩咐，來打探納蘭欲雪的狀況。
以及……
斜眼打量了眼自己身前的鍾管家，李媽媽皺眉。她不明白王妃為何要拉攏一個下人？還是一個已跟隨納蘭欲雪多年的下人…
與其花時間招攬下人，倒不如直接讓王爺將納蘭欲雪身邊的人都換了，來得省事。
但到底是王妃的交代，李媽媽雖是滿心的疑惑不解。可還是湊近鍾管家，倨傲道。
“鍾管家，不是我多言。”
“欲雪公子本性如何，我也不必細講。若這爛泥也能扶得上牆，那母豬也得上樹了。”
“鍾管家，可莫要把自己前程都搭在一個阿鬥身上啊。”言語難得中肯真誠，但眉眼裏的倨傲和輕視卻是絲毫未減。
她看不起納蘭欲雪，自然也看不起納蘭欲雪的奴婢。如今王妃施恩，願意讓招攬對方，已是天大的恩賜。
誰會不答應？
鍾管家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不動聲色地皺起了眉。
還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李媽媽，並沒有注意到這點，繼續鼻孔朝天，高傲道：“王妃說了，鍾管家若願重擇良木，辭樹公子那邊未必沒有你的一席之地。”
比起納蘭欲雪，其兄長納蘭辭樹的名聲可就好上太多。少時成名，文韜武略，又深得端王的寵愛。
李媽媽以為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果然，此話一出鍾管家那邊安靜了一會。
良久，他終於有了動靜。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前為良禽，後為賢臣。鍾某非禽非臣，擔不起王妃厚愛，媽媽還是留著給自己吧。”
長臂作揖，對著李媽媽微拱手。
“日頭不早了，還請媽媽將王爺的書信，先交於鍾某。等公子回來，鍾某自會轉交公子。”
這便是不輕不重回絕了李媽媽的話。
意料之外的答複。
李媽媽當即冷下了麵容，眼皮也耷拉了幾分，不陰不陽道：“看不出來，鍾管家倒是隻忠心耿耿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