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五月底,大灣村。
烈日炙烤,暴汗如雨,又是一年之中熱火朝天的雙槍季。
全村不分老少,都在田裏埋頭忙碌。
但,也有例外存在。
西北角的葦蕩旁,一個男人東倒西歪的躺在硬梆梆的田埂上,人事不省。
如果靠近些,就會聞到衝天的酒味和若隱若現血腥味,伴隨著嗡嗡亂飛的蒼蠅蚊蟲。
這樣一個既邋遢,又爛醉的人,細數整個大灣村,也沒有幾個。
男人算得上是‘佼佼者’。
忙裏偷閑的老少們,抬頭就能看到蘆葦蕩那的情景,紛紛搖頭歎氣,又閑言碎語八卦一番。
“家裏婆娘都要生了,整天還和二流子一樣無所事事,討人嫌!”
“真是沒救了!”
“誰說不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個冤大頭被林辰那混賬玩意訛去了二兩馬尿,看喝的都成什麼樣了?”
“最好死了算了,這樣彩晶也能脫離苦海。”
“可憐彩晶那丫頭了,好好的京市知青,被那豬油蒙了雙眼的黑心肝,給推進了林辰這個深淵啊……”
“咦?彩晶丫頭呢?怎麼現在都不見人?”
“真的呀,彩晶丫頭去哪了?”
“你們誰見著沒?”
大灣村風氣不錯,就算有林辰這樣的老鼠屎在,村民們也都很和善友好。
薛彩晶是林辰的老婆,現年19歲,一年前被同屋的京市知情郭雅陷害,和林辰成了事。
林辰這小子別看混賬玩意一個,就一晚讓薛彩晶懷上了。
如果以為這樣就能讓林辰改邪歸正,那就大錯特錯。
林辰完全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混賬已經融入骨血。
在薛彩晶和他組成小家後,林辰完全沒有一家之主的擔當,依舊三五不著家,回來必定爛醉,接著對薛彩晶冷暴力。
薛彩晶本就懷孕,加上林辰的態度問題,一貧如洗的生活環境,心情也一天天抑鬱,到現在整個人陰沉,也瘦成了人幹,更加凸顯的肚子特別大,非常怪異嚇人。
“不好,我剛來的時候看到彩晶丫頭在蘆葦蕩的南邊哭,會不會出什麼事?”
這一聲驚呼,打斷了所有的動作,齊刷刷的往蘆葦蕩北邊跑去,就怕薛彩晶真出了什麼事。
那可不是什麼玩笑,那是一屍兩命啊!
林辰,蹙著眉頭,手無意識的捂著後腦勺,睜開雙眼。
起先,林辰的視線所及之處是模糊的,是蒙了白霧的世界,接著緩慢對焦,逐漸清晰起來。
炙熱的陽光,無縫銜接的射入林辰的眼中,刺的他急忙閉上眼睛。
林辰不清楚自己現在在哪?
林辰的腦海裏有太多太多畫麵在呈現,脹得他頭都要炸開。
好一會功夫,林辰失神的看著湛藍天空,心間鼓脹鼓脹,難受得絞在一起。
以黃粱一夢,沒想人生重來。
林辰又哭又笑,沙啞的嗓子發出拉風箱的‘呼哧呼哧’聲。
林辰踉蹌地從田埂上爬起,望著一半站在地裏,一半已經割了的麥子……
多好啊!
他林辰又回到了事情沒有成定局前,他還能改變,阻止!
阻止?
林辰臉上的笑容嘎然而止。
如果先前沒有聽錯,他老婆薛彩晶現在在蘆葦蕩南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