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海城百姓還在疑惑這連燒一天的海上大火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時,一則城令的下達及時解了眾人的疑惑並告知了眾人一個驚天大消息。
“原來那片海域裏真有‘海怪’啊!”
“這可真是,還好我膽小,出事後就再沒去過那片海域捕魚。”
“那片海域邪門得很!我當時離得老遠就感覺那片海域在吸引我過去,要不是同船的夥計攔著,我這差點都要跳海遊過去了!”
“我就說嘛,那片海域黑兮兮的,肯定有問題!我勸過好多人別去了,根本攔不住,非得去,沒一個能平安回來的,想來就是被這‘海怪’給吃了!”
“這城令上還寫了愛吃肥肚魚的百姓需前往城主府排查體內是否含有蘇醒的魔籽,可這魔籽是什麼東西啊?”
“這你們都不知道?!彌樂城就是被魔籽害得滅城了!”
“這、這、我家每隔幾日就要吃上一頓肥肚魚,我這該不會!”
“真的假的啊?這肥肚魚也不止是咱們淵海城愛吃,整個梵金洲都喜愛,那這豈不是整個梵金洲百姓都得去咱們城主府排查排查?”
“再怎麼,也不可能有我們淵海城吃的頻繁,完蛋了,我現在就感覺胸悶氣短,該不會是魔籽發作了吧?!”
“你這麼一說,好像我也!走走走!快去城主府!”
城令下達不足半日,城主府前就已排上了長隊。
排查體內是否有魔籽的辦法,竟然是逐一對著兩條肥肚魚說出自己的此刻想不想吃它。
也不僅僅是按照回答來判別,更多的是依照難以控製的麵部神情來判別。
宮墨眠就站在城主府的瞭台,雖然早有預期,但這般真切地看到淵海城近半百姓體內都有魔籽,他仍是難以鎮定。
“仙君,可是要告訴他們真相?”
“你是城主,這取決於你,而非我。”
這的確隻能取決於他。
宮墨眠最終選擇了將此消息公之於眾,不再掩飾宮家曾經的陋行。
他已經做好了淵海城就此暴亂的準備,他願意替代他的母親承受淵海城百姓的所有指責。
但沒有,淵海城出奇地安靜。
百姓比他想象得要更快地接受了這個事實,隨著魔籽的逐漸蘇醒,他們爆體而亡。
他們不得不接受這個既定的事實,無法改變就隻能接受。
宮墨眠寧願淵海城的百姓日日夜夜在城主府前謾罵他,指責他,也好過現如今,所有人都默默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身為淵海城城主,守護不了他的百姓,他不配為一城之主。
深夜,宮墨眠將麻繩繞梁而掛,就在他踢掉凳子時,一道快到看不清的白光割斷了麻繩。
“你還不能死。”
薑靈昭說的這話完完全全是字麵意思,宮墨眠還不能死,起碼不是現在。
“仙、仙君,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安然赴死?”
“他們都死了,你才能最後死。”
宮墨眠抖動著雙唇,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堅持到那個時候,“若是我執意先行赴死,可是有何後果?”
“淵海城亡魂將無法被超度,你身為一城之主,需堅守到最後一刻。”
往日壓得讓人喘不過氣的責任,在此刻是宮墨眠短暫的救命稻草。
起碼,他得見證了淵海城亡魂被安然超度後,他才能赴死。
薑靈昭自那以後,日以繼夜為亡魂超度,城主府四處飄散著梵香。
足足十日,最後一截梵香才得以燃盡,完成了此次前來淵海城的使命。
她該回宗複命了。
“仙君,等等!”
“何事?”
“如今我已明白,餘生唯能贖罪的方式便是再次興盛淵海城,不負半城亡魂所期!”
“仙君之恩,無以為報,但此物請一定收下,唯願祝仙君仙途坦順!”
是一枚玉章。
“急於回宗複命,還望城主見諒。”
宮墨眠甚至未能看清仙君離去的身影。
玉章仍在他的手中,他猜測許是仙君為了不受這玉章才走的這般迅疾。
向著仙君離去的方向,城主府上下所有人行跪拜禮。
淵海城百姓見著禦劍而行的仙君從頭頂上分掠過,知曉是仙君要離開淵海城了。
仙君日以夜繼超度亡魂,此等恩情無以言表,紛紛跪地謝過仙君,祝願仙君仙途坦順。
越來越多的人看見了禦劍而行的薑靈昭,四麵八方傳來的祝願將薑靈昭包圍。
隻得留下一句,“不必言謝。”
靈力包裹的聲音傳入淵海城每一位百姓的耳中。
怔神的片刻,再抬頭一望,早已不見仙君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