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靈昭居然在睡覺?!我還以為她鐵打的,根本感覺不到累呢。”
“噓!程炎秋,你能小點聲嗎?!她困讓她再睡會兒,別把她吵著了!”
程炎秋下意識地拍了了下左邊的耳廓,不是,這到底該小點聲的人是誰啊?
“....但,這不還有五分鍾就要去四號訓練室了嗎?”
齊靜希提了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好吧,這是個無解的話題。
於是乎,目光的焦點自然而然地轉移到了另外一人的身上。
被兩雙糾結又無辜的眼睛望著,喬恬兒沒說什麼,隻是身體卻是很迅速地從座位上起身了,這個“惡人”兜兜轉轉還是得她來當。
“薑靈昭?薑靈昭?醒醒,待會兒還有課。”
喬恬兒的聲線刻意被放得輕柔,但距離隔得極近,近乎耳語,這種叫醒方式是喬恬兒從喬蘇女士那兒學來的,溫和但“殺傷力”不減。
效果也的確如喬恬兒預想的那樣,相當立竿見影。
薑靈昭醒了。
準確來說是像剛從夢魘中奮力掙紮逃脫出來,沉重的呼吸,驟縮的瞳仁,無不顯示著這場逃脫是多麼地驚險。
能讓薑靈昭露出這般堪稱驚恐神情的夢魘,喬恬兒覺得這夢魘絕對不一般,約莫是慘絕人寰級別的。
“你...先緩緩,趙岑老師那邊,我去幫你說一聲。”
沒有應答聲。
無形的聲浪遊蕩消散過後不曾留下痕跡,喬恬兒有那麼一瞬的錯覺以為自己其實根本沒說過話。
過了一小會兒,一道幹啞的嗓音響起。
“你們都在。”
既像是在回應喬恬兒,也像是驚醒後第一時間確認周遭環境是否安全。
“嗯,我們都在呢,你在這好好再休息會兒,或者今天的訓練,我去跟西淮說一聲,畢竟身體重————”
喬恬兒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她不明白一場夢魘而已,為何...卻像是親身經曆過一般?
透過那血絲遍布的瑞鳳眼,濃烈得近乎實質化的複雜情緒像夏日迎麵吹來的熱浪鑽入毛孔,直達靈魂深處。
這究竟是多麼可怕的一場夢魘啊?
叫人絕望,叫神悲憫。
喬恬兒戛然而止的沉默也讓在場的其餘三人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作為隊友,也作為好友,他們明白這時候最適宜的做法是什麼。
休息室的門被合上的瞬間,歎息聲也一並響起。
“這到底怎麼回事?你得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明明...明明她以及他們都應該已經埋葬在牆外了,為什麼她卻在瀕死的瞬間回到了這個時間節點——剛開始訓練不久?
“積分!是用全部積分交換的!昭昭,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就葬身在牆外的!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你能活下來!”
“但沒經過你的允許就擅做主張,對不起嘛......”
“做得好,積分可以再累積,但如果我就此停止在這,這才是最令人恐懼的。”
薑靈昭從不覺得自己真正畏懼過什麼。
一直她都秉承著一個原則,沒有什麼是能真正打倒她的,隻要不能真正地打倒她,那她就能無數次地再站起來繼續攀登。
這是她第一次從攀登的過程中摔落,也是她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何為畏懼。
也許是手心沒能抓穩,也許是腳底沒能踩穩,又或許二者兼有,總之,她差點,隻差那麼一點就要摔落到萬丈深淵,從而粉身碎骨,再無站起來的機會。
此刻的她是無比幸運的,這場“遊戲”她有幸能滿血重開一回,可此刻的她又是無比困頓的,這場“遊戲”最終通關的鑰匙所在仍是個不夠清晰的謎底。
她從進入這個世界開始就被無形的風向指引,一切如同順水推舟一般,每一個關鍵的節點看似有無數種可能,實則能走的隻有風湧動著的那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