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布什虛脫似的跌坐在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方才的咆哮已然將他整個人都變得精疲力竭。
不止歐布什感到精疲力竭,其餘隻是坐著的人也是如此。
這是一種比連續跑上一個小時、兩小時,三四個小時之後還要強烈的麻木空洞感。
明明能感知到包廂內發生的一切,卻唯獨無法集中精神去思考擺在他們麵前最需要思考的事情。
歸根究底,是因為他們在下意識地排斥著思索這件事。
誰都知道再深入思索下去,他們必然將麵臨著抉擇,這是逃脫不開的。
從沒有隻有好處而沒有絲毫壞處的選擇,從沒有這樣完美的選擇。
利弊兼存才是常態。
而對於他們來說,無論怎麼選擇,利弊都是失衡的,並且弊端要遠遠大過利己的部分。
歐布什將麵前還剩下半杯的烈酒一飲而盡,越清醒就越感覺撕裂,他不想再繼續想下去了。
包廂內就隻有歐布什一杯接著一杯地喝了起來,烈酒的辛辣讓歐布什無法克製地露出齜牙咧嘴的模樣。
“你...你們怎麼不喝呢?以後、以後還能有這樣的機會聚在一起喝酒嗎?”
歐布什像是在對著他們問道,也像是在自言自語,他徹底醉了。
“夠了,別喝了。”
嚴順先歐布什一步將酒瓶拿開,既然已經達到了歐布什想要“喝醉”的目的,那這酒再喝下去就“浪費”了。
“行,行,嚴順你總是有理的,我...我聽你的!”
“不喝就不喝了!”
“但是,我這心裏還是好難受,我感覺自己不太清醒了,即便是這樣,我還是能感覺到難受,鬱悶。”
沒能繼續喝酒,歐布什索性就趴在桌上,眼神逐漸渙散,看起來馬上就要睡著了,但湊近聽,還能聽得到他喃喃自語的聲音。
“我們是不是一開始不聽邱梁的忽悠就好了?”
“其實...推翻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有什麼意義?
為了從中獲利,這就是意義所在,也是他們最原始的動機。
欲望是他們的領路人,將他們帶領到現如今的兩難之地。
領路人隻向他們描繪了美好的願景,卻沒跟他們說明在將美好願景實現之前所可能付出的高昂代價,又或是說明了,但被他們忽略。
在已經被欲望腐蝕了半邊身體後,才清醒,這是件多麼殘酷的事情。
歐布什不舍地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也暫且忘卻了此刻的割裂。
包廂內,重歸寂靜。
點的酒還剩下許多,但卻沒人想繼續喝下去了。
“散了吧,很晚了。”
“什麼都還沒討論出來,就散了?”
“還能討論什麼?”
“我們能活命嗎?”
“...上帝會在夢中回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