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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臻聞言大怒,兩手握拳,使勁跺腳,隻恨自己除了逃跑的兩個絕招,沒有任何攻擊力,隻好命子石張弓搭箭,一箭接著一箭直射。狄氏怕惹急了對方,想要阻止,卻知女臻脾氣急躁、又自小任性,雖然這幾年變化很大,但危機當前,仍會恢複老樣子,不隻得任由她指揮子石射箭。

方士們見飛箭雖短,卻也有力,忙不迭地連連躲閃,有兩個方士的馬被射中,兩方士摔落下馬,哇哇叫著,揮動著招魂幡去戳馬車上的三人,趙鄙早已撇了禮士,護在馬車邊上,見招魂幡紮來,揮戟格開。

趙致仁見形勢複雜,對那領頭的方士道:“在下儒家禮士趙致仁,請教!”那領頭的道:“陰陽家方士徐福!”他旁邊另一人插道:“在下盧生,這幾位是韓終、候生、石生。你們也是為這些周室藏書嗎?”簡策人搶上來道:“在下史家史士簡策人。可否聽在下一言?”徐福道:“久聞史士博采眾長、一招‘百家功’名震山海,今日是不是想使使呢?”他的語音忽高忽低、忽粗忽細,顯得甚為陰陽怪氣。

那百家功正是由簡策人近年離開太史臻後所創,他聽了這話,以為它已小有名氣,不由得很是得意,打個拱道:“這些藏書,固然不能一人私有,但也不能一家私有,這應該歸屬山海諸子百家共有,對不對?”徐福和趙致仁互相看看,不便反對。簡策人道:“所以我們彼此相爭,又會有什麼結果?”徐福道:“你的意思是,我們三家平分了這些藏書?”簡策人道:“正是!”

趙致仁心想這簡策人可謂狡猾之至,心中所覬覦者,其實是圖書秘訣,表麵上裝作不知,到時候分書時,必然搶先奪得秘訣,我須緊緊提防,把它先搶在手裏。徐福嘻嘻哈哈一陣怪笑,道:“好得很!那就——搬吧!”

話音剛落,隻聽到一個女子大喝一聲:“駕!”那馬車咕嚕咕嚕的啟動起來,開始狂奔,與此同時,車上飛箭“嗖嗖”地一支接著一支射了過來。原來是女臻躍上前座,揮動馬鞭,狠勁一抽,車上子石早已奉母親之命張弓連射。

眾禮士和眾方士一起發聲喊,撥轉馬頭就要追趕,趙鄙挺了長戟當路一橫,擋住去路。眾人豈容得他來擋路,當下揮劍、揚幡,分頭夾擊,徐福和趙致仁趁機抽身,追趕馬車。

女臻叫狄氏看好後麵,叫子石不住放箭,自己拚命趕著馬車奔跑。一口氣跑出十餘裏,回頭看,竟然已把一眾人等遠遠拋在後麵,道上隻有路邊村落裏飄來的炊煙嫋在樹枝間,看不到人跡。女臻舒了一口氣,放緩馬車。

又行至六七裏,到得一個小山口,後麵又響起馬蹄聲,伴著簡策人的叫喊:“慢走,等一等!”隻見後麵兩匹馬,一匹上麵是簡策人,另一匹上麵是趙鄙。等他們趕上,女臻奇道:“他們這麼多人,被你們打敗了?”兩人連連點頭。

子石把弓箭放下,眾人繼續趕路,女臻心中疑惑不定。

眾人轉上官道,一路向西進發,走了一天,晚上在館驛歇宿,第二天又行走一天,第三天辰牌時分,到得汾水,然後坐船沿汾水南下,到達一個渡口,女臻見到遠處城門口的大字是“沃曲”,吃了一驚,對簡策人道:“怎麼到了魏國的曲沃?”

簡策人坐在船頭,指揮著梢公,來不及答話,趙鄙道:“曲沃就是曲沃,有什麼奇怪的?”女臻道:“路線不對,我們不應該經過曲沃的,已經走過頭了,我們應該經過上黨向南,越過魏國一個狹小的地段,就到狄戎了。”趙鄙哈哈笑道:“都走了三天了,夢也該醒了!你看前麵,什麼人在等著?”

眾人隨他手指所點看去,見到前麵渡口有一枝人馬,全是黑色軍衣,上舞一麵黑色大旗,書著一個“秦”字。

眾人一齊站將起來,俱各大驚。女臻知道上當,但秦國的軍隊怎麼能在魏國?難道魏國這麼怕秦軍?她看看簡策人,簡策人把頭轉開,故意不和她對視。一時間,女臻心中轉過無數念頭。當時她就疑惑,僅憑他們兩人,何以能夠把儒家和陰陽家的十來個士者趕跑?現在看來,必定是秦軍暗中相助。開始時當著他們的麵,大概秦軍不好出手,後來見他們跑遠,自然一舉就把士者們打敗了。

船逐漸向碼頭靠去。女臻看清,碼頭上那秦軍將領,正是上次追他們到黃河邊的那人。經過這麼多年的艱辛生活,女臻其實已能夠控製自己的暴躁脾氣。她鎮定地看看狄氏和子石,低聲道:“我們已經落到了秦軍手裏。他們要的就是我們這些藏書和一張龜殼。子石,就算今天我們逃得掉,這些東西是帶不走了。龜殼上的歌訣,你不會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