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願意走嗎?那我就和你的指導員談談。親自請你離開我們班,怎麼樣?”
寧婉看著她,看了很久,然後才淡淡地說,“您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我會讓您驚喜的。或者您給我一份卷子,我當著您的麵做。這樣子,您就知道我不是在騙您的了。我真的有基礎,我可以學得會的。隻要您給我一次機會!”
達維多維奇夫人看了寧婉一眼,帶著審視。
寧婉也默默地看回去,平靜又堅毅,沒有畏縮,也沒有閃躲。隻是默默地,看著她。
達維多維奇夫人歎了口氣,“我知道了。也許你的確學過。我也知道你們中國人做題厲害。可是會做題,不代表懂了。你才多大?才學多久化學?最多不過兩年吧?我的學生,大部分……不,全部都學了五年或以上的化學了。”
“您隻能看見您的學生有多優秀,為什麼就不能看看別人,給我一次機會呢?也許我能讓您驚喜也不一定呢?”
“我教了那麼多年書,我知道我在說什麼。我不需要你來教訓我!”
寧婉感覺很無力。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管她怎麼努力,結局都隻有這一個。
達維多維奇夫人踩著高跟鞋,蹬蹬噔地走在前麵。寧婉無法,也隻好跟在後麵,尾隨她一路下樓。一起去了指導員辦公室。
達維多維奇夫人一到辦公室,就側過半邊臉,冷冷地問寧婉,“你的選課指導員是誰?”
“艾比,艾比小姐。”寧婉深吸口氣,淡淡地說。
“艾比,你是怎麼回事!?沒有通知我,就往我的班上塞人!九年級學生也剛往我班上放!?連實驗的準備工作都不會做!這樣的人也往我的班裏塞?看我好欺負是不是?”
“達維多維奇夫人,”胖阿姨微微一笑,“我怎麼敢呢?這事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婉她是自己到網上去選的課,我可沒有同意。”
“她不僅僅是九年級學生,還是跳級的。今天才十一歲。我想著中國的教育和美國的不同,就讓她上一些相對比較簡單的課,熟悉一下環境。而且,她的期末總評成績還造假。我想,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什麼?”寧婉看著艾比,滿臉愕然,“艾比小姐,我的成績不是假的。我跟您解釋過……”
艾比笑盈盈地看著達維多維奇夫人,還眨了眨眼睛,一臉“你信嗎?反正我是不相信”的暗示。對寧婉充滿了輕蔑。
達維多維奇夫人看到這裏,怒不可遏,“如果你還有一點自尊心的話,我告訴你。我的班上不是什麼垃圾都收的。像你這種學術造假,沒有基礎還好高騖遠的學生,沒有資格來我班上。你沒有資格,你聽明白了嗎?”
“我有資格。”寧婉平靜地說。
“什麼!?”達維多維奇夫人簡直難以置信。平時她的為人也很犀利潑辣。很多女孩子隻要說上兩句,就受不住,哭了,知難而退了。這個中國女孩沒有自尊心的嗎?
這樣子說她,竟然還要執意留下來。
“我有資格,”事已至此,跟老師對上,已經不可避免,寧婉倒是平靜了很多。“如果我沒有資格,學校的係統就不會讓我選這一門課。我能選進去,就說明我具備學習這一門課的基本條件。所以,我有資格。”
說著,寧婉還看著達維多維奇夫人,“這一周還沒有過去。您不能趕我走。我有資格留下來。”
“哈!”達維多維奇夫人氣得笑了。
“中國人都是這麼無恥的嗎?”胖阿姨艾比笑盈盈地看著寧婉。
“不是。”寧婉平靜而認真地回答,“我告訴過您。我的平時成績很低,是因為在我中國的初中,平時都是拿奧賽的題目考試的。事實上,我能夠及格,已經是很好的成績了。至於總評成績,因為期末考是正常的卷子。九十多分是我正常發揮的水平。”
“而我告訴過您,我已經學過中學理科的大部分科目。比如說數學,為了奧賽,我們學校對大學一二年級的課程都略有涉獵。而您,給我安排了代數入門。整個學年最難的題目就是5X+1=6,X等於多少。這種白癡到我不想再看一眼的題目。”
“如果我學了代數入門,那麼接下來我就要學代數一級,代數二級,可能到畢業我都要學習這些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科目。因為我不能跳著學。學這麼簡單的課,我怎麼申請大學?哪個一流大學會願意收我?”
“幫我適應環境?嗬,嗬嗬,嗬嗬嗬!你是想毀了我吧?真的以為我什麼都不了解,讓你耍著玩嗎?”
“是誰無恥?是‘中國人’無恥,還是……更無恥呢?我不知道哎,請、你、告、訴、我,好、嗎?”
艾比站在達維多維奇夫人的麵前,聽著寧婉這話,臉上青紫交加,變幻莫測,好不精彩。她幾次想要打斷寧婉的話,寧婉都不理她,劈裏啪啦地繼續講下去。
你種族歧視就算了。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但是這樣的用心,實在是很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