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感受到突然滴落在臉上的濕潤,王淩睜開了眼眸。
然而睜眼看到的畫麵卻讓他瞳孔驟縮……
隻見父親無聲的懸在空中,像是受到某種未知的束縛,宛若一個任人擺布的人偶。
臉上滴落的,是父親的血!
王淩伸手向天,卻無法觸及。
“爸……”
突然,父親的身體毫無征兆的從雙腳開始碎裂,崩解,而後化作點點飛灰……
王淩目呲欲裂,拚命伸手想要救下父親,但雙腿卻好似重愈萬鈞,根本無法離地分毫。
“啊啊啊啊啊!!!”
任由眼角血淚流出,王淩喉中發出猶如困獸般的絕望嘶吼,不顧全身骨骼發出陣陣不堪重負的摩擦聲,拚命伸手抓向正不斷消散的父親。
但抓入手中的卻隻是一片虛無。
待崩解蔓延至脖頸,王淩卻看到,父親那向來不苟言笑的臉龐上露出了個略帶寵溺的笑容……
下一刻,父親身影徹底消散,也隨之顯露出了他背後那顆冰冷的黑色獨眼!
王淩猛然翻身坐起,額頭上遍布冷汗,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氣。
是夢!
十歲之後一直重複的夢!
王淩單手扶住額頭,雙眸隱藏在手掌下的陰影中,唯有仍在不斷顫抖的身體,好似在宣示著他此刻的心情。
“滋啦……滋啦……”
身旁一台破舊的收音機傳出陣陣雜音。
“感謝……各位同僚……收聽我們的……內部戰報!”
“七天前……廉貞統領率部在荊州獨立誅殺八階古妖,無傷亡,現已安全返回總部!”
“五天前,駐守豫州的小隊在玲瓏山下遭遇七階鬼物黑眚,兩人戰死,餘者全員重傷,鬼物黑眚重傷出逃,不知行蹤……”
“三天前,豫州伏山異動……疑似……滋啦……”
信號出現波動,後麵的話淹沒在一片雜音中。
恰在這時,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嗡嗡嗡~
王淩伸手取過手機,按下接通鍵。
“喂?”
聲音沙啞,隱隱還帶著一絲殺意。
“來活了,西沙河。”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瞬,而後方才傳出略帶渾厚的聲音。
電話掛斷。
王淩重新仰身躺倒在床,右手捂住雙眼,劇烈起伏的胸膛逐漸歸於平緩。
待到心情平複,這才拿起床邊的木棍,起身走出房間,走出這所破落的小院。
吱呀~哐當!
院門關閉,他邁出腳步朝胡同外走去。
身後,臥室中,未曾關閉的收音機再次斷斷續續傳出一條播報。
“緊急插播,今日豫州東部有超高危鬼氣波動傳出,總部已派出破軍統領前往,請周邊同僚保持警惕,如遇危急情況,速速求援……”
他叫王淩,生在權城,九州中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地方。
他今年十八,父親死在他十歲那年。
死的突然,死不見屍,死的……滿是謎團。
哥哥同年離去,離開前留下了幾本書和一張銀行卡,每年都會往卡裏打上一筆相當可觀的生活費,而且找了位照顧他日常生活的婆婆。
她叫陳婆,死在了七天前買菜的路上。
哥哥離開之初,王淩就像一隻無頭蒼蠅般瘋了似地找了六年。
但年少的他終究太過弱小,弱小到甚至走不出這座小小的權城。
直到兩年前,他遇到吳神,也就是剛才來電的人,一個看似憨厚的黑小子。
那是在管教所的大門前,兩個少年同時發現了路邊一枚被塵土掩蓋的黑色令牌。
他們同時彎腰去撿,又同時抬頭看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