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就這麼嘎了?”,這個念頭在安靖恢複知覺的第一時間就蹦了出來,隨之而來的就是全身上下猶如潮水般的痛楚。安靖想要大聲呼喊,但由於身體太過虛弱,最終化作了一聲悶哼。
頭痛欲裂,記憶卻混亂而怪異,安靖不斷嚐試回憶意外發生時的狀況,可卻屢屢被大片大片的零碎記憶強行打斷,這些記憶怪異而破碎,如果將原來的記憶比作是一條羸弱的溪流,那麼這些不斷湧入的記憶碎片則是一條洶湧澎湃的粗壯溪流,二者相遇並快速彙合在一起,這雖然使得溪水更為粗壯,但也讓溪流片刻難以平靜。
這種融合引起的撕裂感極為痛苦,遠比身體上的痛苦強烈太多,安靖強忍了一會兒後,終於眼前一黑再次昏迷過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安靖第二次醒來,好在這一次頭腦中那種撕裂的痛苦以及身上的痛楚都減輕了許多。安靖試了好幾次想要睜開眼看一看周圍的情況,都失敗了,而且由於這一番掙紮似乎又牽動了身上的傷勢,安靖眼中金星直冒,眩暈的感覺再次襲來,嚇得安靖趕緊放棄。
安靖閉著眼,喘著粗氣,再一次開始回憶意外發生時的狀況,這一回憶不要緊,原本似乎已經沉寂下去的大量陌生記憶又如同巨浪般洶湧翻滾起來。這似乎是一個古人的記憶,隻是這些記憶十分不完整,絕大多數都是破碎而遊離的,但這些記憶中卻又充斥著同一種情緒。
那是一種恐懼,帶著無盡絕望的恐懼!
安靖打了個激靈,試圖將這些怪異的記憶與情緒驅逐出去,可並沒有半毛錢效果,安靖隻能強行忍受著這種怪異的感覺,咬牙去回憶不久前的情況。
安靖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社畜,如果說他身上有什麼算是特殊的地方,那就是身為八零後的他果斷選擇了躺平,成為了世人、尤其是長輩眼中的異類,年近四十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更別說結婚生子了。如果不是有一份看上去還算體麵的電視台工作,估計早就被七大姑八大姨給噴死了。不過安靖從來不會對此進行任何辯解,懂的都懂,多說無益!在被眾人聯合起來針對的時候,裝孫子是一種比較舒服的策略,安靖經驗豐富。
原本以為日子就會這樣如同一潭死水般慢慢流逝,可隨著安靖父母的年紀越來越大,身體越來越差,安靖還是慢慢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電視台的工作聽上去體麵,可安靖隻是一名最基層的員工,收入沒有外人想象的那麼高,再加上這些年在互聯網的衝擊下,電視行業一直都在走下坡路,安靖的收入也跟著越來越微薄。大城市消費高,安靖拚死拚活也就混個溫飽而已,這幾年一場疫情席卷全球,讓安靖的經濟雪上加霜。
就在上個月,三年的防控放開,安靖七十歲的父母果斷都陽了,這個年紀陽了很危險,況且安靖的父母都還有基礎病。聽到這個消息,安靖第一時間扔下所有工作,從沿海城市驅車趕往內地家中,連日的勞累,又連續開了近十個小時車,再加上焦急與困頓,安靖終於發生了意外,安靖的車衝出了高架橋,如流星般砸向了下方的山穀。
這就是安靖能回憶起來的全部情況,在汽車墜地前的那一刹那,安靖隻來得及用一句臥槽來表達心中的悲憤與不甘。
清新的泥土氣息鑽入鼻腔,同時帶來了潮濕與陰冷,安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原本就是接近年關的時節,安靖雖然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奇跡般活下來的,但安靖很清楚,這個時候感覺到寒冷絕不是什麼好事,如果沒有辦法阻止,恐怕真的就真的要嘎了,安靖心中估摸著這裏應該是在衡山以北的山區,搜救隊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趕到。
安靖嚐試著挪動了一下手臂,還好,手臂似乎並沒有受到太大損傷,還能動!安靖心中一喜,拚命壓抑著激動在周圍摸索起來,很快,安靖的手指就觸碰到了一個柔軟的東西。
“我的背包!”,安靖精神一振,背包裏有食物和藥品。
這一次雖然走得非常匆忙,可安靖帶上了自己絕大部分應急儲備,背包裏放著的正是這些東西,口罩必不可少,還有一個應急急救包,一些應急藥品以及若幹食物和一瓶水。原本安靖也不會隨時準備這些東西,能有這麼全麵的儲備還是拜疫情所賜。
安靖幾乎是費盡了所有力氣才將背包拉到了自己身邊,又休息了好一陣子後,安靖摸索著打開了背包,取出了其中的物品。
安靖先喝了一口水,隨著礦泉水流進胃裏,仿佛流逝的生命也在慢慢回歸,安靖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胃火燒火燎的痛,一陣極致的饑餓感不可遏製的直衝頭頂。
“我怎麼會餓成這樣?我這是昏迷多久了?…搜救隊不會找不到我吧…”
盡管心中疑惑,安靖還是迅速拿出了一塊壓縮餅幹,饑餓的時候這個東西非常管用。安靖迫不及待的撕開包裝就著礦泉水吃了起來,一塊壓縮餅幹下肚,胃部的不適一下子緩解了許多,可還是很餓!
安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立即啃起了第二塊。壓縮餅幹並非美味,放在平時安靖能吃半塊已經了不錯了,可這次安靖卻整整吃了三塊才強迫自己停下來。壓縮餅幹不能這麼吃,再吃下去就適得其反了。
吃飽喝足,一股暖流由胃部擴散至全身,久違的力量感也在慢慢回歸軀體,頭腦也漸漸清晰起來。安靖越來越疑惑,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並不像是受了很重的傷,這更像是餓的!就在安靖疑惑不已時,終於也有了力氣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