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周時安搖頭否認道:“不是交代後事,此行我走得匆忙,已經來不及同方公子他們告別,你替我向他們道歉。”

他頓了一下,又說道:“這些銀子……多少買一點意思意思賠禮就是了,別全部都用在賠禮上,萬一我真的出了事,你與孩子也夠……”

他話還沒說完,唇上便多了一隻蘇禾的手。

“這不還是交代後事嗎,我不想聽,你不許說。”

“可是……”

“你隻說我別讓你擔心,那你就不能不讓我擔心嗎?”

周時安怔了下,呆呆地點了點頭,道:“好,我不讓你擔心。”

“這才對嘛,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這裏的事情交給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蘇禾在岸邊盯著兩人乘坐的小船徹底沒了蹤影時,才垂下了眸子。

她的掌心已經被自己的指甲摳得血肉模糊。

似乎隻有這樣,她才能在周時安麵前偽裝出完全不擔心的模樣。

事實證明,她做得還不錯。

蘇禾轉身回了住處,小廝見隻有蘇禾一個人時有些詫異。

蘇禾沒有回答對方,隻是在第二日的時候備了兩份厚禮,分別送給了方尋與嚴策兩人,並說周時安這次提前離開實在是公務在身。

兩個都是聰明人,自然明白蘇禾這話是真是假。

嚴策甚至試探性地問道:“周將軍可需要幫忙?”

蘇禾苦笑著搖了搖頭。

她雖然不懂官場的事情,卻也知道兩個手握兵權的人一旦相識,十有八九會被扣上一頂結黨營私的帽子。

“若是真有需要嚴將軍幫忙的那天,還請嚴將軍不要將那夜你們把酒言歡的事情說出去。”

嚴策明白了蘇禾的意思,不屑地冷哼了聲。

蘇禾清楚,這不是衝著自己,更像是衝著他們背後的朝廷。

橫豎禮與話都已經帶到了,蘇禾起身離開的時候,卻又聽嚴將軍在背後開口道:“你說的事情,我記住了,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不必客氣,盡管開口。”

蘇禾頷首離開。

回去的路上,蘇禾看到了幾個身上沾著泥土的農戶,他們貼心地叫住蘇禾道:“姑娘,讓讓,鐵器無眼,別傷了姑娘。”

蘇禾向旁邊邁了一步,卻突然想起如今濟城當中的農具實在少的可憐。

當初亂軍入駐濟城後,除了將剩下的糧食洗劫一空,其實還將用鐵鑄成的農具給搜刮了個幹幹淨淨,用來鑄造兵器。

如今他們開荒用的,都是用木頭隨意削尖後做的,雖然比徒手好用,可是到底用不了多長時間。

蘇禾忙上前兩步拉住了那個農戶問道:“你們的農具是在什麼地方買的,價格如何,公道嗎?”

農戶愣了下,不解蘇禾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卻還是老實地回答道:“城西有家鋪子賣這些東西,你若是要的多了,應當會便宜些的,隻不過家裏應該也不會需要……”

不等他說完,蘇禾已經火急火燎地道謝,隨後頭也不回地往城西跑去。

農戶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實在不明白一個女人為什麼會需要那麼多農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