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師府今日有喜事。

迎親的隊伍從盛王府出發,十裏紅妝鋪滿長街,古樹上紅綢醒目,百姓比肩繼踵,伸頭探腦去觀望這百年難見的盛大婚宴。

府中內外歡天喜地,而一院之隔的屋內,一名少女靜靜的躺在床榻上。

她麵色蒼白,身體虛弱,唯獨那雙緩緩睜開的眸子,清冷明亮。

江弦月心情沉重的抬手,寬大的嫁衣滑落,漏出那老樹盤根般,新舊疤痕交錯的手臂。

她是末世軍隊裏的異能毒醫,因意外摔下山崖,竟然魂穿到了這名被取血、折磨致死的太師府庶女的身上。

自打原主出生起,就為姐姐取血治病。

如今江晴兒大病初愈,便將原主棄之如敝履,困在這昏暗的屋內,連飯都未曾給過一頓。

“吱呀……”

門被推開,透進來一室的陽光。

江弦月收斂心神,眸中劃過抹鋒芒。

“爹,真的要妹妹替我嫁給那殘王將軍嗎?”

“唉,原本這門親事是為父為你向聖上求的,可誰知,三年前盛煜安在戰場斷了腿。

且據為父所知,密黨已經將偽造的盛煜安叛國通敵的證據遞到了陛下的手中,那最輕的刑罰也是流放邊境啊,爹怎麼舍得讓你踏入火坑。

好在太子對你有情,與為父聯合上奏,聖上這才同意替嫁一事,等這個賤種嫁過去,以她的身體,能活幾日?

屆時,就連你靠她的血續命的秘密也無人能知了!”

“爹,那晴兒與太子的婚事可定下了?”

“那是自然,現在滿朝文武,誰不知太子心儀於你?你呀,就等著當你的太子妃吧!”

江弦月看著床邊上演的父女情深,胃裏一陣作嘔。

取了原主十五年的血,如今又要她替嫁殘王,被貶流放,身死異鄉。

這哪裏是親人,是糾纏幾輩子的舊仇還差不多!

“盛王府的轎子快來了,爹,咱們快把妹妹叫醒,別耽誤了吉時。”

江弦月神色微動,察覺到兩人越來越靠近自己,她指尖悄然出現一根毒針。

手腕翻轉,在毒針沒入江晴兒的身體時,故作擔憂的坐起,驚叫道:“姐姐,你怎麼了?”

江太師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見江晴兒雙目失神的摔在地上,瞬間嚇得心寒震顫,焦急又心疼的喊道:“晴兒,你別嚇爹,來人,請太醫,快請太醫!”

太醫趕到的同時,那些好奇的賓客們也一擁而入。

太師府的熱鬧,誰都想湊上一眼。

眾人剛進來,便看見江晴兒倒在地上,四肢抽搐,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膿瘡,十分可怖。

“這,這是怎麼了?”眾人嚇得不輕。

江弦月突然跪下,聲淚俱下:

“都是我的錯,是我的血沒有治好姐姐……嗚嗚,我取了那麼多的血,老天爺,你不能收走我姐姐的命!我姐姐是要嫁給太子殿下的!”

她邊哭邊撩起嫁衣,故意將那些可怖的刀疤露給眾人看。

他們這才注意到身著喜服的江弦月,“天呐!江晴兒一直在喝人血?!怪不得二小姐如此瘦弱,這日日取血,誰能受得了啊!”

“這般作為可不是會遭天譴?你看江晴兒,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就變成了這幅樣子!”

“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人當太子妃,本官這就上奏陛下!”

為江晴兒診斷的太醫礙於太師的權勢繼續診斷,片刻,臉色難看的搖頭,“這等症狀前所未見,太師大人,恕下官無能,小姐怕是無力回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