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大師你快瞧瞧,這裏是不是有妖邪作祟?”緊張與好奇使得女子的聲音有些變調,劃破了小院原本平靜。
“姚孺人您這是做什麼呀!”追在身側的小丫鬟忽然跪倒在地,拉著女子的裙角苦苦哀求,“杜孺人尚未痊愈,若驚著她,發了病可怎麼辦啊?”
不等女子出聲,就有隨同的侍女跳出來,“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擋我們小姐的路!”說著將她一腳踹開。
青櫻這邊才將香爐放下,那邊就聽得院外響起的吵鬧聲,撫月居本就位置偏僻,又因杜孺人病著,更是無人走動。細聽之下,竟是青梔在哭,不好,出事了!她撂下手中的抹布就往外走。
才一跨出門,便瞧見烏泱泱一群人圍著庭中的那棵夾竹桃,青櫻怔愣一頓,她預感很不好。再瞧青梔,渾身泥濘的跌坐在地上,無人理會。
原來是姚孺人,可奇怪的是她身旁還跟著一個山羊胡老道士,兩人正不知在說什麼。
夫人身體不好,徒有掌家之名,世子更是不理內務,從前都是侯府裏的老人季嬤嬤代為管理。可自打姚氏進門,基本都已移交給她,若是她要尋事隻怕沒人能救得了他們。
青櫻顧不上多想,隻能徑直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跪下去。
她磕了一個頭,才敢開口,“青梔莽撞,不懂規矩頂撞了孺人,孺人親臨,竟不知入屋奉茶,天涼,如何叫孺人站在這裏吹涼風,仔細傷了身體。您有何吩咐隻管示下,奴婢定當辦妥,又何須親自動手。”
姚氏訝然,這裏竟藏著個能說會道的丫頭,垂頭笑了笑。“不自量力,掌嘴。”
青櫻白皙的臉上瞬間就紅了,火辣的痛感立刻傳來,口中卻不吱一聲,她心知今日是躲不過去的,隻努力將眼睛睜得再大些,別讓眼淚那麼快掉下來。
“住手!”忽然有人像陣風似的卷了過來,將打人的丫鬟狠狠推開。“你是誰,幹嘛打我的人?”
青櫻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來人分明是那個精神異常的孺人杜明珠。她又驚又喜,輕輕喚了聲,“杜孺人!”
明珠應了聲,趕緊將她從地上扶起來,一邊檢查她的傷勢,一邊旁若無人地問,“他們為什麼打你?”
青櫻搖著頭,也顧不得臉上又紅又腫,隻一個勁兒給明珠使眼色,“孺人不必為奴婢擔心,姚孺人沒有惡意。”
姚孺人?明珠點點頭,立刻明白這個耀武揚威的女人究竟是何身份。
姚氏自然懂得青櫻話語裏的暗示,眼裏的得意又多了幾分。
世子夫人身子孱弱,成婚兩年也不曾有孕,月前皇上又下旨指了兩名女子給世子做側室,一個是皇後宗室之女姚氏,另一個就是明珠。
與身份尊貴的姚氏相比,明珠不過是小小外臣之女,實在卑微低下,不值一提。世子本就瞧不上杜氏,誰知她一來就病著,更是晾在府裏,敬而遠之。
這樣一個出身低下、久病不愈的野丫頭姚氏原是不放在眼睛裏的。
可前日卻有丫頭偷偷央告,說是杜孺人不僅生的貌美,還會妖術,夜裏悄悄施法,將院中的枯木發出花來。她派人一瞧,竟真有異象。哪裏再敢不當回事,立馬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要替世子府清理門戶。
從前打心眼裏就覺得杜氏是個鄉野粗婦,可今日一見,姚氏驚覺受騙。麵前站著的分明是個風姿綽約的大美人,淡緋色的衫,石蕊紅的裙。不知是生病還是天涼的緣故,未施脂粉的頰邊帶著兩抹潮紅,襯得她楚楚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