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個惡棍無賴不學無術之輩,倒也不會勾起世人對李賢太多的憐憫,與對武則天的詬病非議。可現如今眼前真實的李賢也好,曆史上有記載的李賢也罷,都是一個清正、賢能、儒雅的謙謙君子。
‘或許正因為如此,武則天才不得不除之吧……’劉冕無奈的搖頭苦笑。當初劉仁軌費盡心思讓劉冕來給李光順當伴讀,其用意一目了然。李光順是李賢長子。他日若是李賢順利登基,李光順被立為太子的可能性將很大。自己的孫子能與‘未來太子’伴讀一場,或能結下些許友誼成為心腹……劉氏一門從此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如意算盤打得不可謂不美麗。
劉冕隻是遺憾,既然要穿越,為何不早來半年。若能如此,當時自己定然力拒此事,堅決不入東宮,或許將來還能置身事外落得安然。
但事已至此,‘劉冕’已陪樂安郡王李光順讀了半年的書,這個伴讀的差事非皇命旨準他想推也推不掉。再拜請劉仁軌去聖上那裏推辭……那不是調戲君王了麼?
找死也不是這麼找的。
所以這一個月來,劉冕絞盡腦汁想了一些辦法,看能不能幫助李賢逃脫噩運避免殃及自身。結果讓他非常的失望。
因為李賢的麵他幾乎都沒怎麼見著。
李賢現在奉命監國,與一國之君僅一紙之隔,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皇宮裏料理政事,經常黎明即出日落方回。劉冕不過一個微末臣屬或者說根本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下人,如何敢在那種時候去求見?
更何況,李賢對劉冕本身也很不感冒。原因無非是因為劉仁軌是武氏心腹近臣。這個中的緣由蹊蹺可就深了去了。說穿了,李賢並不樂意自己的兒子攤上劉冕這樣一個伴讀,巴不得將他轟出東宮。自己就算是僥幸見了他的麵、搬出若幹說辭,李賢又會聽嗎?
“難!”劉冕自歎一聲,轉身回屋吹滅了燃著的青燈。
這一個月來,劉冕每日黎明即起,保持著以往在特警警隊裏的作風習慣。古人聞雞起舞,劉冕過之而無不及。因為他知道,自己對眼下的環境實在太過陌生。想要生存下來,就要盡快的適應這個環境。學習,是唯一的途徑。
所以,他的房中最多的就是典籍書櫝,一有時間便如饑似渴的鑽研品讀。從經史子籍到國家法諭,從時事政令到風土民俗,數不勝數。他隻歎自己的時間為何如何有限,仿佛就像是一隻螞蟻落在了知識的汪洋大海之中。
天色漸明,內庭苑裏已是忙活得熱火朝天。丫鬟、宦官和仆役們開始張羅一天的雜繁瑣事。
劉冕換上一套爽利的胡服,走出房間朝東宮校場走去。
每天的這個時候,若無重大禮儀或是太子遠行出宮,東宮六率的軍士們都會在校場之上操練一番。劉冕也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前去湊個熱鬧,活動活動筋骨。
今日練習騎射之術,劉冕頗感興趣。從21世紀來到大唐這個冷兵器時代,劉冕迅速的轉變了自己觀念。他知道自己的不是無所不能的造物主,哪怕他對槍械已經了如指掌,也是無法在大唐造出飛機大炮改變一個時代的。既然無法改變,就要去主動適應。他身上奔流著鐵骨男兒的熱血,那一片冰冷的刀槍劍戟,對他有著魔力般的吸引。
馬蹄疾揚,卷起塵土喧囂。晨風吹鼓,旌旗嫋嫋獵張。東宮六率的軍士們騎著駿馬在校場之上來回飛奔,手綽良弓射向靶垛。
鬥氣昂揚凜凜威風。
“我喜歡這種味道。”劉冕的臉上露出微笑,“若能投身軍旅打拚一場,倒也不失男兒爽快。總好過窩在這東宮裏命如犬類,整日麵對爾虞我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