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率家人親戚排立院中,進到內堂,安德海請宋齡娥降輿,登堂升坐。除富察氏、外祖父惠顯等長輩外,其他人都跪地,叩頭行劄。宋齡娥命安德海將備好的見麵禮分發給眾人,玉榮和照祥的禮物是她自己親自挑選的,而富察氏、惠顯等其他人等的禮物,卻都是安德海一手包辦,讓他分發的。家人親戚得了禮物都是磕頭謝賞。
午間大排筵宴,富察氏、惠顯陪坐於下,玉榮、照祥也都坐在旁邊相陪。她雖在宮中數年,性情毫未改變,談笑一如昔日,毫無驕傲之容。家中各事,皆殷勤垂問,尤以玉榮讀書之事問得最多。人人見懿貴妃之度量廣大,性情溫和,莫不稱讚。
午後,宋齡娥到了早已經準備好的別院中小憩,命人召來玉榮和照祥兩人。適才宴席上兩人做得遠了些,又礙於排場,都沒能好好的說說話,也沒仔細看看兩人,現在在別院花園的亭子中,宋齡娥見到了玉榮和照祥。
兩人見到宋齡娥又要跪下磕頭,宋齡娥急忙扶起,笑道:“兩個小皮猴子,現在沒什麼外人了,還要做著禮節做什麼?快起來給姐姐看看。”
玉榮和照祥多年沒見宋齡娥,震懾於她皇家的威儀,原本不敢造次,但聽得她那句小皮猴子,都是笑逐顏開,玉榮淚水盈眶抱住宋齡娥說道:“姐姐,玉榮好想你啊。”
照祥也是哭著說道:“姐姐,剛才見姐姐的排場之大,都快嚇死我了,姐姐,照祥也想抱抱你。”
宋齡娥看了看照祥已經略略開始凸顯的喉結,板起臉說道:“照祥已經是大男孩子了,還要姐姐抱,羞不羞?”看到照祥一陣窘迫,宋齡娥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抱了抱他說道:“傻小子,真是沒見過世麵,念書都念傻了。”
姐弟三人抱在一起,都笑了起來,看得一旁侍候的檸藍和安德海都是笑了起來。
細細的問了問照祥和玉榮這些年的生活和學業,宋齡娥放心了不少,他們生活的還算好了,不用再為銀錢苦惱,也不用再看富察家的臉色了。
說了會兒話,李蓮英走過來稟報道:“娘娘,夫人想單獨見見您。”
宋齡娥輕輕嗯了一聲,說道:“讓她到書房去吧,本宮單獨見見額娘。”轉頭對照祥和玉榮說道:“你們先回去,待會姐姐在找你們說話。”
來到書房內,宋齡娥讓人都退出屋去,看了看富察氏,淡淡的說道:“本宮的身份還有誰知道?”
這句話聲音不大,但卻好似晴天霹靂一般,富察氏嚇得呆住了,張大了口:“我…我…”
宋齡娥皺了皺眉頭,走到椅子上坐下,指了指椅子,示意富察氏也坐下,緩緩的說道:“也算你們救過本宮一命,咱們兩廂抵過,本宮不會再追究。隻是本宮身份關係到你們葉赫那拉家九族,最好還是慎重些的好,夫人你很聰慧,知道本宮在說什麼的。”
富察氏臉上驚慌,又想跪下去,卻被宋齡娥攔住:“你年紀大了,算是敬重你,不用跪的。”
富察氏坐會位置上,淚水流了出來,一邊用手絹擦拭這眼淚,一邊說道:“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我還是會失去一個女兒的。”
宋齡娥厭煩的看了一眼,說道:“夫人和惠征老爺你們倆的目的,我都知道,不用流淚。今後私下裏不要叫我女兒,名義上我還算是你女兒,這就足夠了。”
富察氏輕輕嗯了一聲,說道:“您放心,這件事隻有我和老爺知道,當年參與其事的人,老爺生前都已經打發了,沒人知道了。”
宋齡娥輕輕嗯了一聲,低聲問道:“那你親生的那個女兒玉蘭呢?”
富察氏低聲說道:“在她三歲那年就得病死了,那時候我和老爺打算重新抱養一個,所以她的旗籍玉牒都沒有削去。”
宋齡娥輕歎一聲,想不到真正的慈禧三歲上就病死了,真是造化弄人。她看了看富察氏,說道:“皇上這次讓本宮回家省親,讓本宮還要辦一件事,但這件事不能讓人知道,明兒個本宮會喬裝出府,本宮的侍女檸藍和近侍李蓮英會留下,夫人和他們一起把想見本宮的人攔住就行了。其餘的不用多問,要是走漏了風聲,小心皇上怪罪。”
富察氏諾諾的應了,宋齡娥交待完,起身想要離去,富察氏忽然問道:“玉蘭,讓你入宮你不開心嗎?”
宋齡娥微微一頓,回頭笑了笑說道:“本宮開心得很!”說罷轉身去了,隻留下富察氏在那裏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