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齡娥麵色冷冷的走出了屋子,眼角不自禁的淚花流了出來,迎麵卻被張順水看到了,嚇得張順水急忙把她拉到一邊,低聲急道:“懿妃娘娘,你怎麼跑這來了?嚇死奴才了。”
聽到這一聲,宋齡娥才回過神來,苦笑一下,輕歎一聲說道:“張公公送我回宮去吧。”
張順水看到她眼角的淚花,似乎明白了什麼,嗯了一聲,帶著她出了雲漪館。一路上,宋齡娥臉如寒霜,一言不發,神色冷得嚇人。
張順水心中大呼糟糕,自己不該帶她來這裏,看到了這些,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張順水的屋子內,張順水說道:“娘娘稍後,奴才去安排轎子。”
宋齡娥忽然開口,冷冷問道:“皇上他吸食福壽膏有多久了?”
張順水呃了一聲,撲通一聲跪下,略帶悲音的說道:“懿妃娘娘,奴才求您件事。”
宋齡娥愣了一下,說道:“張公公你先起來說話吧。”
張順水重重的磕了個頭,口中說道:“奴才不起來。奴才自打淨身進宮之後,就一直跟著皇上了。皇上他的各種苦楚,奴才看在心裏,卻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這些話奴才憋心裏很久了,也不敢和誰人說起,奴才知道娘娘菩薩心腸,才敢和娘娘一人說起的。”
宋齡娥哼了一聲說道:“皇上他現在不是快活的很嗎?能有什麼苦楚?”
“娘娘,自打皇上繼位,南邊鬧起了長毛,奴才就很少看到皇上笑了。每晚皇上他批閱奏折到很晚,看得出皇上很像勵精圖治一番的。有時候病了,也隻能用了藥之後繼續批閱奏折。也就是自打娘娘進宮之後,奴才才看到皇上開始有了笑容。每晚皇上到您那,可都是滿懷欣喜而去,隻是出來之後,奴才也不知道怎麼的,皇上都是長籲短歎,一臉的愁容。奴才很是納悶,怎麼都是高興而來,哀愁而去呢。那天皇上喝醉了,隻聽他一直在說齡娥、齡娥,你要朕等到何時?,奴才也不知道是誰來,但看得出皇上真的是苦的很來。”
宋齡娥聽到這裏,心中微微一痛,原來每晚鹹豐到儲秀宮來,都是高興而來的,但是碰上了自己的那種淡然的拒絕,他每晚又都失望哀愁而歸。想起每晚臨走前,他都要調笑自己一番,然後大笑聲中揚長而去,原來都是在掩飾他內心的愁苦來。
隻聽張順水跪著繼續哀聲說道:“後來那陣子皇上到園子散心,幾位宗室重臣進獻了些漢人美女給皇上,開始皇上也不大上心,但這些女子都是身懷媚術,纏的皇上終於是喜笑顏開了,就這樣把她們幾人都收藏在園子裏了。前些時候,這些個女人還進獻了福壽膏給皇上,那時候皇上正是愁苦於長毛賊勢越大,每當煩悶的時候,這些女人就趁虛而入,就這樣,皇上開始服用起了福壽膏來,現在更是欲罷不能了。”
宋齡娥輕歎一聲,低聲問道:“那你想我怎麼做?”
張順水磕頭說道:“奴才知道,皇上最聽娘娘的話了,也隻有娘娘能勸得了皇上。福壽膏是害人的東西,皇上再服用下去,隻怕是不妙的,奴才求娘娘勸勸皇上吧,奴才人微言輕,隻能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宋齡娥緩緩閉上美目,沉吟片刻說道:“本宮知道怎麼做,張公公,先安排本宮回宮去,這裏有筆墨嗎?本宮給皇上寫封信函。”張順水連忙答應了,將筆墨紙硯準備好,自己轉身出去安排轎子去了。
片刻之後,張順水回來,宋齡娥將寫好的信交給他,說道:“張公公,這封信交給皇上。”張順水接過信函應了。
回到儲秀宮中,已經將近酉時了,宋齡娥用過晚膳之後,在軟塌上休息片刻,有命檸藍安排沐浴之後,讓安德海吩咐禦膳房準備了一桌子的酒菜。
準備停當,鹹豐的駕輦便來到了儲秀宮外,眾人接駕畢,鹹豐進到屋內,讓眾人退下,屋內隻剩下了他和宋齡娥兩人。
宋齡娥讓鹹豐端坐,給他倒上一杯酒,也給自己倒上一杯,鹹豐看著她麵色冷淡,遲疑的問道:“齡娥,你信上說的是真的嗎?你想回葉赫那拉的娘家省親,小住幾日?”
宋齡娥淡淡的說道:“是啊,很久沒有回家了,想家了,也想妹妹和弟弟了。求皇上念在臣妾給皇上誕下麟兒的恩情上,準許臣妾回家小住幾日。”
鹹豐很是為難的說道:“這宮中可沒有如此先例,朕隻怕……”
宋齡娥舉杯打斷笑道:“皇上,這杯臣妾敬你的,很感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說罷也不管鹹豐錯愕的看著自己,一仰頭將一杯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