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賺得很多,也許你跟啟光學一學就感興趣了。”張萬年微笑著說道,而且毫不避諱地提到了張啟光。

我心想這老頭也真行,說翻篇就能翻篇?

“不了,我還是回家安安心心寫小說吧,殯葬協會的事情我是真的沒什麼興趣,抱歉。”我再次拒絕道。

張萬年歎了一口氣,抬起手擺了擺說:“沒事,你不喜歡,那我也不勉強,我就是覺得張家白事的傳承可能要斷了,心裏有點不舒服,感覺到了九泉之下沒有臉麵對我爸。”

“怎麼會呢,您已經把張家的白事發揚光大了,都已經有了這麼大的……”

“不。”張萬年打斷了我的話,一邊搖頭一邊歎氣說:“我爸他看中的從來不是金錢,我也一樣,從來沒想過要賺多少錢,住多大的房子,要把張家白事幹到多大的規模,這些我真的沒有想過。”

我瞟了一眼這寬敞的臥室,還有周圍放著的那些古玩字畫,覺得這老頭說話多少有點虛偽。

就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一樣,張萬年笑了一下說:“你可能覺得我這人說話很虛偽,明明住這麼大的房子,家裏管家傭人好幾十,還大言不慚說自己對賺錢沒興趣。”

“不。”我搖了搖頭說:“人活一輩子就算不求名不求利,起碼也要求個快快樂樂,如果孑然一身啥都沒有,天天連頓飽飯都吃不上,連個棲身之所都沒有,那也快樂不起來。所以,我覺得為錢為名都沒問題,關鍵是做人做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這一句話意有所指,相信張萬年也聽得出來。

“良心……”張萬年又是一聲輕歎,沉默好一會兒才轉頭看向我說:“昨晚,我和啟光談了好久,我問是不是他做的,他說不明白我在說什麼,我讓他實話實說就好,我一個快死的人了,不會追究那麼多,但他還是不承認。”

“曹操質問曹丕,是不是他殺死了弟弟曹衝,曹丕一直否認,但也得到了曹操的認可。”我回道。

“所以,你認定是他幹的?”張萬年看著我,認真地問道。

“不然您為什麼要保護他?那件壽衣就是他置辦的,他也清楚這棟樓的每一扇門什麼時候打開,該輸入什麼密碼,能在這棟樓裏隨意縱鬼殺人的,就隻有生活在這裏的自己人。”我直接把話挑明了。

“那衣服確實是他置辦的,包括選定葬禮的日期。他和我說,馮慶友幫忙算過了,大雨三日後,必是晴朗天,取意‘撥雲見日、直上青天’,我覺得這樣不錯,隻是沒想到這三天的大雨會有這麼多人死。”

頓了頓,張萬年繼續說:“昨晚我一夜沒睡,一直想著這些年我對他們四兄弟的態度。老大一直很有野心,對金錢的欲望很強烈,也正因他太在乎錢了,所以我才一直沒有把會長的位子交給他。

老二,我本來對他是有所期待的,因為老大歪了,我就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是他太笨了,沒有老大的靈性,我著急了就會罵他,而越是罵,他就越是錯,最後就連打理家中的事情都謹小慎微,我和他關係也越拉越遠,他不把我當成爸爸看,更像是在跟一個嚴厲的上司在說話。

老三,哎……說起老三,我是最後悔的。我以為他會是我的真正接班人,我把全部的心血都用在了他的身上,結果忽略了他自己的喜好,完全沒想過這些到底是不是他願意做的,等他開始反抗的時候,我才發現一切都來不及了。

老四就……哎。”

隨著重重的一聲長歎,張萬年再次閉上了眼睛,皺著眉搖頭說:“不是啟光無情,而是我心裏隻想著張家白事,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老三、老四,是我害了老二丟掉了自信,是我害了老大,害他丟掉了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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