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搖了搖腦袋說:“沒見過,自從他哥倆幹架之後我就再沒見過李有發。”
“那鎮上都發生過什麼怪事?”我試著把話茬拉回來。
“哎,你也看見了。”老頭渾濁的雙眼望向窗外,輕聲歎氣說:“自打趙淑芬回來,鎮裏每到晚上就起大霧,山裏刮陰風,我好心組織鎮上的人攔著那些遊客,不讓他們晚上在鎮裏轉悠,但就是有些個不聽話的,一個跟你們歲數差不多的小年輕,大半夜非可哪溜達,結果人沒影了,隔天早上發現他躺在趙淑芬家的胡同口,舌頭伸老長。”
“死了?”羅胖子驚問。
“嗯呐唄,死了。”老頭閉著眼點了點頭,“警察過來調查了一溜十三招,結果啥也沒查出來,完後網上就開始傳是鎮裏人圖財害命,說是把那人的倆腰子給嘎了,還有人跑過來往牌樓上寫字,殺人鎮,媽了個巴子的。”
罵出這一句的時候老頭還狠瞪了我一眼,顯然也把我劃在了不聽話的年輕人之列。
我歉意地笑了下,連忙轉移話題問:“你們掛紅燈籠是為了防止趙淑芬進門嗎?”
“對,這個說來就有點玄乎了。”老頭又喝了一口水,微微皺起眉頭說:“相傳在明朝那時候,梧桐鎮鬧過一次妖怪。據說當時也是個老太太葬在後山,過了一年多,有人就看見一隻黑瞎子在鎮外麵轉悠,還長著一張人臉,鎮裏有明白的人就說那是變婆。”
“變婆?”我不禁心中一動,因為姥爺的一本手記裏就有關於變婆的完整記錄。
“對,據說是一種妖怪。”老頭應答著解釋道:“大概就是說,那老太太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又找不到回家的路,在山裏看見熊瞎子就以為自己也是熊瞎子,時間久了就成那樣了。”
“那你們既然知道是鬧妖怪,為什麼不找高人來處理一下?”羅胖子在一旁插話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們沒找?”老頭白了羅胖子一眼,撇著嘴說:“趙淑芬回來的第二天,我就去找能請仙兒看事兒的神婆了,結果那婆子過來一看說這事她平不了,對方的道行比她高,得找個道士來做法事,錢也得多給。結果還沒等我們拿定主意要不要找那道士呢,就出了死人那事……”
“但道士也不靈。”羅胖子咧嘴笑著接話說道。
老頭恨恨地罵了一句,無奈地說:“我們也是病急亂投醫,再說那道士穿著個黃袍子,一過來就說得頭頭是道的,我都沒跟他講趙淑芬的事,他自己就說出來了,又跑到趙淑芬家裏設壇做法,從早晨折騰到太陽落山,然後收了我們十萬塊錢就走了。”
“他這明顯和那神婆子是一夥的,而且白天過去做法能有個屁用啊,你們也是……”羅胖子似乎想嘲笑老頭幾句,但話說一半就憋回去了,因為老頭已經開始瞪他了。
我在一旁沒出聲,腦中則回想著關於姥爺的往事。
姥爺留下的那些書稿我翻看了無數遍,那些驅邪葬靈的方法也變成了我筆下的素材,反複出現在我所寫下的故事當中。
至於變婆,應該是在手記中的第14頁:
隋末有妖,名曰變婆。
《睽江誌》中有記,江縣有一農戶名叫孫明,家中老母整日囈語不斷,說見到兩名孩童在門口遊玩,出門尋之卻又不見蹤影。
老母親說,那兩名孩童便是她早間年因戰亂饑荒而死的兒子,如今兩兒回來,她便一心要外出尋之。
孫明百般勸阻無果,隻能同老母親出門尋子。
老婦人在馬車上渾渾噩噩,行至村外突然精神一振,指前方說:“我那可憐的孩子啊,他們就在前麵。”
孫明按老婦所指方向趕車至山林之中,老婦突然跳下馬車朝樹林裏狂跑,孫明隨後追趕,不久便難尋其母蹤跡。
日落時,孫明獨歸。
數月後,有村人見老婦歸來。
觀其側,麵似人,身形如熊虎,轉眼又恢複成人。
老婦回到家中,孫明大驚,然而其母不再囈語,精神矍鑠,可幫忙勞作,與常人別無兩樣。
若幹年後,有村中遠遊者歸來,發現村內已無生人,房屋盡數倒塌,隻有孫明家宅尚存,其中一人麵熊身之怪在屋內遊蕩,口中喃喃自語:“我兒在哪裏?莫要丟下我,莫要丟下我……”
另有後記:
變婆五行歸木,金可克,火可弱,不可使其近水源,不可使其歸林木。
變婆積怨而生,覓其屍,血釘封其四體,葬靈安其魂魄可除之。
變婆根本為魅,物老則生魅,可迷人心,尋生魅老物毀之則可斷根。
收回了思緒,我看了一眼羅胖子。
胖子也朝我揚了揚眉,顯然還惦記著那塊古玉。
我還沒到嗜錢如命的份上,但心裏卻有一股衝動難以壓製。
深吸了一口氣,我轉而看向老頭說:“大爺,您家裏有公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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