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之上,夏侯摯微閉雙眼,腦海中的記憶不斷的浮現。
三十年前,他還是大周的一員普通將軍。
和大元的國戰結束後,晉國實力不斷做大,接連吞並周邊諸侯,似有再次稱霸之意,如此舉動引得周天子極其不滿。
前任天子興兵二十萬大軍討伐,雙方激戰於大淩河。
起初大周占據上風,打得晉軍毫無還手的餘地,跨過大淩河連續占據晉國東岸十幾座城池。
周軍上下都認為晉國不堪一擊,此戰必然會摧枯拉朽,待戰事進入僵持,對方必會乖乖聽話,派人和談。
但結果超出了他們的意料。
晉國舉傾國之力,聯合各國集結整整六十萬大軍分六路朝著周軍殺來,周軍三戰不敵,後路也被周軍截斷,十餘萬殘兵被困在大淩河東岸。
周天子得知消息,雖又發了五萬援軍,但麵對數十萬聯軍,這點士卒不過是杯水車薪。
進攻無路,後退無援,十餘萬周軍眼看著就要斷糧覆滅,夏侯摯率領一支兵馬向北突圍尋求援軍。
晉軍采取圍點打援,故意在防線上打開缺口讓夏侯摯離開。
夏侯摯一路北上,來到了幽北。
這個時候的幽北還是第一任鎮北侯韓誠在世。
為了緩和與大周之間的矛盾,麵對夏侯摯的請求,韓誠讓兒子韓鸞率領五萬鎮北軍馳援。
五萬戰六十萬,雖然鎮北軍很精銳,但最終還是無法撕破晉軍防線,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十幾萬士卒被晉軍全殲。
夏侯摯腦袋一熱便吵著要為那些戰死的同袍報仇,韓鸞苦勸無果,隻能打暈他,讓人把他帶著一路向南返回鎬京。
按照慣例,如此大敗,夏侯摯這樣的敗軍之將絕對會受到處置,但韓鸞懇求父親寫信給天子。
看在韓誠的麵子上,周天子才免了夏侯摯的罪責。
正因如此,夏侯摯發誓日後一定要報答韓氏父子。
縱然他已經成為名滿天下的“軍神”,但這個承諾即使過去了幾十年,他也沒有忘記。
“老爺,到了。”
夏侯摯沒有急著鑽出馬車,而是透過簾子衝著外麵問道:“可有眼線?”
“已經全部排查,絕對萬無一失。”
夏侯摯這才放心的鑽出馬車,走進了館驛之中。
驛丞聽聞夏侯摯駕到連忙跑出來迎接,夏侯摯一臉嚴肅的望著後者道:“我今天來這裏的事情希望你能爛在肚子裏。”
“大將軍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夏侯摯點點頭,“人在哪,前麵帶路。”
驛丞連連點頭,在前麵帶路。
館驛不大,片刻便來到了韓鸞的住所之前。
夏侯摯敲了敲門,裏麵很快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不多時,門緩緩打開,一個老者走了出來。
“是夏侯將軍嗎?”
“正是。”
“我家侯爺在裏麵等您。”
夏侯摯吸了口氣,點了下頭走了進去。
方才入屋,濃鬱的藥味便撲鼻而來。
夏侯摯皺了下眉,看來坊間所傳並不假,韓鸞真的已經是病入膏肓。
“是夏侯兄嗎?”
“是夏侯摯。”
夏侯摯來到床前,看著眼前這個眼圈凹陷的中年人,有些失神。
雖然多年未見,但韓鸞變化不大。
可眼前這個躺在病榻上行將就木的老人和當初那個意氣風發,充滿活力的韓鸞簡直就是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