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帳之內,羅崗坐在那裏穩如泰山,臉上極為平靜。
“諸位不必待在這裏,韓裕要殺的是我,與你們無關,還是自行去吧。”
幾個副將相互對視一眼。
“我們的命都是將軍的,將軍有難,我們豈能離開,願隨將軍赴死。”
“願隨將軍赴死。”
羅崗望著幾人滿是激動,揉了揉發酸的雙眼,感慨道:“若有來世,我羅崗還願和諸位做兄弟。”
“我等也願意。”
正傷感時,簾幕掀開,高順帶著一隊陷陣營士卒手持長矛闖了進來。
幾個副將見狀,連忙拔出佩劍擋在了羅崗的麵前。
羅崗揮了揮手,“該來的終究要來,不必如此,退下吧。”
眾將不情願的退到一旁,雙眼盯著陷陣營將士,戒備神色絲毫不改。
“韓裕呢?怎麼不見他來見我。”
“你一介敗軍之將有什麼資格見小侯爺。”
羅崗雙目之中射出一絲殺氣,打量眼前的高順許久。
“我認得你,那天晚上就是你帶人衝入我的大營?”
高順望著羅崗滿臉的不屑,“我隻恨那晚的刀不夠鋒利,沒有直接把你這個惡賊的腦袋劈下來,這才釀成這麼大的災難。”
羅崗冷笑道:“我羅崗這輩子佩服的人不多,你算是一個。幾百人就敢來偷我大營,放眼天下,也沒幾人敢。”
高順聳聳肩,“你不敢因為你無能,我敢因為我相信我可以。羅崗,你犯上作亂,引得幽北大地不得安寧,本該千刀萬剮挫骨揚灰,但小侯爺念你過去立下的功勞,許你全屍。你麾下部眾,隻要願意棄暗投明者,也可以免去一死。”
羅崗聞言大笑道:“我死都不怕,還怕你對我死後如何,既然韓裕不敢來見我,那我倒想見見他,有些話我藏在心中許久,想要當麵向他問個明白。”
“大膽逆賊,居然敢直呼小侯爺名諱。”
旁側,一名陷陣營士卒指著羅崗罵道。
羅崗虎目微偏,望著眼前這個士卒。
“你運氣很好,上一個敢這樣對我說話的,他墳頭上的草都已經長了幾丈高。”
這個士卒高高的抬起頭,絲毫不把羅崗放在眼裏。
羅崗縱然滿肚子怒火,但此刻他也清楚,虎落平陽,想要弄清楚一切,就隻能暫時委曲求全。
高順引路,羅崗和幾個副將從帳內走了出來。
帳外,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鎮北軍飄揚的旗幟,韓字帥旗之下,立著的不是別人,正是他恨不得生吞活剝的韓裕。
見羅崗出來,韓裕正準備勒馬向前,趙雲連忙攔住了他。
“主公,羅崗此人勇猛,不可太過靠近。”
韓裕回首望著趙雲,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想要殺我,他羅崗還沒有這個能力。況且,周圍都是我的人,他一人就算再勇,難道還能敵過千軍萬馬。”
說罷,韓裕輕磕馬腹緩緩上前,在和羅崗距離十步的位置停了下來。
仇人見麵本該分外眼紅。
但不知為何,此刻的羅崗望著年輕的韓裕卻絲毫怒不起來。
“敗軍之將有何要說的?”
羅崗看著韓裕,“今日之敗,罪不在我,隻怪有人背棄信義,不然今日你我的位置就要顛倒過來。”
韓裕臉上出現些許怒容,手中的馬鞭指著羅崗。
“不怪你?若非你羅崗,幽北之地何來這滔天戰火,瀚海城的百姓也不至於遭受這等無妄之災。若非你羅崗,嶺西十二城也不會叛亂,威震四方的鎮北軍也不至於同室操戈,元氣大傷。”
“對,可能你認為是有人出賣你,故而才敗給我。但我可以告訴你,這一仗就算再打一千遍一萬遍,輸的隻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