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楠是跑了，但他的父親柯比仁處境可就糟了。
阿台部自一百多年前從大元剝離至今，不管是何等的大風大浪這座王庭都是穩如泰山般的屹立在草原之上。
韓裕的祖父韓誠曾集結近二十萬大軍，北征近一年，在耗費糧草無數，付出了足足七萬鎮北軍的傷亡為代價，也未能踏入這片土地。
可沒能想到，二十多年後的今天，韓誠的孫子僅用了三千人，不但打到了這裏，而且還要徹底吞下它。
王庭周邊一片騷亂，阿台部的女人和孩子們驚慌失措，奪路而逃，可到處都是喊殺聲，這些缺少庇護的可憐人又能逃向哪裏。
韓裕帶著白馬義從韓海潮一路狂飆，所向披靡，死在他們手中的胡人已經是數不勝數，每個將士的手中都沾滿了鮮血。
好不容易陳兵敵軍王庭，望著這些無助的胡人百姓，他們一時間陷入了遲疑。
殺還是不殺？
“主公……”
趙雲的臉上滿是不忍，遲疑了許久這才鼓足了勇氣，勒馬來到韓裕近旁，正要勸說卻被韓裕無情打斷。
“子龍，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告訴你，不可能。”
“為什麼？”
趙雲迷茫的望著韓裕，手中的長槍攥得發出聲響。
看得出，韓裕的答案讓他很不解。
“為什麼？難道你忘記了，他們是胡人，是我們的敵人。”
“那些老人，他們年輕的時候，說不定就曾攻入我們大周，屠殺過我們的同胞。”
“那些女人在家放牧，製作弓箭，他們的雙手間接的沾滿我周人的鮮血，每一支剪矢下都凝聚著我周人無辜的亡魂。”
韓裕的臉上顯露出些許猙獰。
“沒錯，今天我是可以放過他們。但將來呢？那些小孩長大之後，你能保證他們不會再次集結，揮舞彎刀屠戮我們的家人？你能保證他們放棄仇恨，與我們大周化幹戈為玉帛？”
“我……”
趙雲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韓裕拍了拍他的肩膀，“可能在你看來，我這樣做很殘忍，但我今天告訴你，若是殺一人可以挽救北疆之地十個百姓的性命，我會殺。若是屠了眼前這些人，能換來幽北之地的百姓十年太平，縱使我被千夫所指，被世人所唾棄，我也照殺不誤。”
言罷，韓裕看向身後的白馬義從，大聲吩咐道：“弟兄們，車輪之上一個不留，給我殺！”
“殺！”
和趙雲的猶豫不同，白馬義從的將士們沒有絲毫猶豫，手持武器快速的衝了出去。
所到之處，無論是男女老少盡皆死在了他們的手中。
韓裕最後看了一眼趙雲也快速衝出戰陣，他的目標不是別處，正是那頂最為金碧輝煌的王帳。
趙雲看著眼前這些同伴的舉動，許久後才從震驚中恢複過來。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隻有臨下山師傅告訴他的那句話。
亂世之中，仁義雖好但終究難成大事，唯有王道方能長存。
“看來，是我太拘泥了。”
自嘲一句，長槍在手中舞了個槍花，趙雲快速朝著韓裕所在的位置奔馳而去。
看著韓裕殺進來，幾個老的快走不動的阿台部老兵抄起身邊的短刀，嘶吼著朝著韓裕衝了過來。
韓裕神色不變，心中也沒有半分仁慈，手中的長槍一輪，這些衝過來的異族老兵就直接橫屍當場。
解決完這些人，王帳近在咫尺。
帳內，柯比仁方才緩緩蘇醒。
酒醉方醒的他絲毫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伸手朝著旁邊摸索片刻，見沒摸到水袋，牛脾氣上來，閉著眼睛衝著外麵喊道：“水，給我取水來。”
見無人理睬，柯比仁這才睜開眼，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一群賤奴見我失勢，就敢怠慢我，本汗非把你們全部扒皮抽筋不可。”
正說著，王帳的簾幕被猛地掀開，一隊白馬義從快速衝了進來，不等柯比仁做出反應便已經把他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