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都好起來了，為什麼還會這樣呀？”小甜甜絕望地大聲質問。
她知道荒島一戰，她師父看似贏得雲淡風輕，實則受了不輕的傷。
但她天天給他輸靈力，不是一直將他的生機維持得很好嗎？
她才離開了一個白天，怎麼她好端端的師父突然就變成這樣了呢？
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她眼前的一切都模糊成了鏡中花，水中月。
宋真人的大手輕輕地落在她的小腦袋上。
那根向來不屈的呆毛這回終於學乖了，聽話地趴伏下來。
宋真人笑著安慰她：“不要哭……每個人固有一死，我這也算是得到解脫了吧。”
小甜甜尖叫起來：“你胡說！”
宋爸爸意識到什麼，一揮手，擠在屋子裏的那麼多醫護人員都被請了出去。
屋子裏隻剩下了小甜甜和宋家人。
比起自己的血脈後人，宋真人更擔心小甜甜。
“小甜甜，你是一個特別聰明的孩子……其實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嗎？”
宋真人勾起嘴角，眼神溫柔地看著這個被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用最後的力氣緩緩說出在他心底藏了許久的話。
“夔明珠是我的師兄，他逆天而行，尋求長生之道活到現在，付出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代價……身為他的師弟，我又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呢？”
宋家人震驚，難道說……
“語言是有力量的。”
宋真人大喘一口氣，渾身的力氣在飛速流失，甚至眼前的黑點越來越明顯，“我曾在道祖麵前起誓，此生必定親自清理門戶，為師父報仇。自那一日開始，時光在我的身上再也無法留下印記……”
當年他還是個青蔥少年，如今的他，不過是青春的殼子裏裝著一個老不死。
“今日…我感受到身上的時間再次開始流逝啦！小甜甜，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宋真人笑得很開心。
小甜甜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說明…嗚嗚嗚…說明夔明珠大壞蛋已經死掉了。”
她師父以自己的壽命和氣運為代價，這麼多年就像一個被遺忘的鬼魂，孤零零的飄蕩在人間，如今誓言達成，當年說出的話形成了閉環，那麼就到了該付出代價的時候。
“好啦……你不要再給我輸送靈力啦，不會有用的……”宋真人溫柔地揉亂了小徒弟的頭發，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胸前挪開。
一絲鮮紅的血液從他的嘴角溢出。
漸漸的，無數鮮血從宋真人的七竅處湧出，整張臉都被血液弄髒了，小甜甜一邊哭一邊用手給他擦幹淨。
“師父，你、你以前說要看著我長大以後考大學的……你說現在道士沒出路了，我不能一輩子留在山上，一輩子被關在道觀裏的……還說讓我學法律，給有錢人打官司可賺錢了……還讓我賺了大錢以後要好好孝敬你的！”
“對不起呀小甜甜，師父要食言了……但你還是要好好讀書哦……師父會變成星星，在天上看著你長大的哦！”
“你騙人……”師父是大騙子，他死了以後，神魂俱滅，天地間都找不到他的靈魂碎片了……怎麼可能會變成星星？“三歲小孩子都不會相信這種話的……”
小甜甜的手被溫熱的粘稠染得鮮紅，她好像什麼都感覺不到，機械的繼續幫宋真人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