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唐瑾瑜,爺爺說我的名字出自成語握瑾懷瑜,意思是擁有美好的品德。
太爺爺說我的父母都是擁有美好品德的人,可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們的本人。隻在相冊裏見過父親的照片。
從小我就和太爺爺,爺爺一起住在部隊大院裏。別的小朋友都有父親母親,可是我卻隻有爺爺奶奶和太爺爺。
我問過爺爺,我的父母去哪裏了,爺爺每次的回答都是,“寶寶長大以後就知道了”,然後拍著我的後背看著桌麵上的照片發呆。
我認得照片裏的人,太爺爺說過,他們是我的父親和他的戰友們,其中有一個是長得很漂亮的阿姨。我曾偷偷的想過,如果這個阿姨要是我媽媽多好。
晚上做夢的時候,我夢見漂亮阿姨成了我的媽媽,牽著我的手送我上幼兒園。她站在門口笑的那麼溫柔,別的小朋友都很羨慕我。
奶奶喊我起床的時候,一下子從夢中醒來,心裏很難過,漂亮媽媽沒了。
上小學的時候,太爺爺教我寫自己的名字。我問太爺爺,父親叫什麼名字。太爺爺握著筆,教我一筆一劃的寫下了三個字,寫完之後告訴我,這三個字念唐誌遠,是我父親的名字。我又追問媽媽的名字,太爺爺沉默了很久才說,他記不得了。
我一撅嘴想哭,可是看見太爺爺那一臉的悲傷我忍住了。我想起了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時候,趴在門縫裏看見太爺爺坐在書房裏大哭的樣子,他哭得很傷心。
田叔叔是我在上小學三年級的某一天中出現的。田阿姨很漂亮。可是沒有漂亮阿姨漂亮。她看見我的時候摸了摸我的頭。流下了眼淚來。
自從那天起,田阿姨每個月都會來看我一次,田叔叔來的次數不多,可是每次來都買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東西給我。六一兒童節的時候他們還一起帶我去公園玩。
小學畢業,我進了b市一所國際學校——景峰。田叔叔說,在這裏我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唯一不好的是學校要求我住校,我舍不得爺爺奶奶。還有太爺爺。太爺爺歲數大了,身體越來越不好了。
初二的時候,太爺爺去世了,屍體火化之後被葬在了b市的烈士陵墓。我在陵墓裏也找父親的照片,還有那個漂亮阿姨。
田叔叔指著漂亮阿姨的照片的說,“瑾瑜,你要記住這個人的樣子。”他說話的語氣很嚴肅,從未有過的嚴肅。
我點點頭,好像有些明白了什麼,又不不全明白。
自此每年的清明節我都會來掃墓。看看太爺爺,父親和那個漂亮的阿姨。
有一年的清明節。天空下著小雨,我打著傘去掃墓,碰見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爺爺。他孤身一個人站在雨中,衣服已經被淋濕了。我伸手,把傘放他頭上挪了挪。老爺爺轉頭看見我的樣子的時候,大吃了一驚,他問我,我叫什麼名字。
我說我叫唐瑾瑜,指了指旁邊的墓碑,說我是唐誌遠的兒子。
他突然情緒很激動,摸著我的臉說,“你的眼睛和你母親的眼睛長得一樣漂亮。”他說完開始流淚,痛聲大哭,哭撕心裂肺,讓人聽著都覺得肝腸寸斷。
我有些不知所措。
不到一會兒就有年輕的軍官走過來,把老爺爺攙扶走了。
這件事很快被我遺忘了。直到上高一的時候,田叔叔突然來學校找我,他說我的一個長輩生病了。我頓時很緊張,以為是爺爺。田叔叔搖了搖頭就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