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微吹動她長發發絲。
時佳佳鼓起勇氣終於問出口，然後開始期待著，來自另一個人的回複。
這是她在網上總結了好久的網友經驗才決定下來的告白台詞。
既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又給被告白方留下了餘地，不是一句“請和我交往”，而是一句，“我可以追你嗎”。
聽說這樣就算對方對你還沒達到喜歡的程度，但隻要有一些好感，大多數人都是願意給機會的。
夜空中有幾顆微弱的星芒。
時佳佳一直麵帶笑意期待著，對視許淮森的目光，然後終於，聽到來自他的回複——
“不可以。”
三個字，他說的很輕，但每一個字，皆隨風落入她的耳中。
時佳佳臉上的笑容有微微的凝滯。
不過她似乎很快就調整好，因為網上說如果對方的回答是不可以的話，那麼很有可能，他的下一句話，是我也喜歡你。
所以你不用追我。
時佳佳笑意安慰著自己，又抬頭，聽見許淮森輕輕對她說：
“很榮幸您能喜歡我，隻是……我對您沒有男女之間的想法。”
他閉了閉眼，一字一句地開口：“所以請您不要追我，也不用，再喜歡我。”
時佳佳怔了怔。
盡力揚起的唇角還是漸漸落下，眼眶中，幾乎是瞬間籠上一層水意。
“為什麼，”她動了動唇，聽見自己用一個小到微弱的聲音問，仿佛再說一句，就要忍不住露出顫抖的哭腔。
隻是泛紅的眼依舊透著不甘，一定要一個答案。
然後她看到男人微微垂下眉眼，眉心斂起，啟唇，告訴她：“我不喜歡，什麼都不懂的女孩。”
不懂什麼叫ddl，不懂八大山人並不是八個人，不懂流動資產和流動負債比率該怎麼算，也不懂剛才那些外國演員在舞台上唱的所有英文。
時佳佳張著嘴，對於自己要到的答案，突然有說不出的茫然和辛酸。
她頓時吸了鼻子，眼淚幾乎已經在眼眶中打轉，帶著濃濃的鼻音拚命為自己解釋：“沒有，我不是什麼都不懂，我已經讀了mba，我，我現在是有學曆的，我之前mba考試及格了，我不是高中肄業了！”
“我真的有在學的。”
她淚眼望著他，拚命跟他解釋保證，她是什麼都不知道，可是為了他，她以後願意去學那些她根本看不懂的東西。
隻不過她收到的答複，是男人依舊低沉眉眼，不去看她，又跟她說：“我不喜歡，太冒失的女孩。”
時佳佳真的已經快哭了。
原來他這麼介意她的冒失，介意她出差會不小心走錯他房間，介意她做事永遠在睡著，更介意她一不留神，就能鑽到他被窩裏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時佳佳幾乎隻剩慌亂無助地道歉，“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對天發誓。”
“佳佳，”男人終於抬起頭。
他第一次這麼叫她，親近的，溫和的，仿佛兩個人之間沒有助理的關係，就好像是最普通的朋友，
“我們不合適。”
他看著她，聲音很緩，每一個字，仿佛都無比艱澀。
五個字，便輕而易舉地擊潰了對麵的人所有的倔強與堅強。
許淮森又往後退了一步，朝她彎腰輕輕鞠了一躬，聽見自己對她說：“小姐，可能之前我的一些舉動讓您產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誤會，實在對不起，在這裏跟您道歉，我一直隻是做好我助理分內的工作，沒想到能得到您的偏愛，實在……受之有愧。”
時佳佳看著眼前朝她鞠躬的男人。
視線已經全部被淚水模糊。
“好，好，”時佳佳點著頭，在下一次眨眼的時候，一直強忍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像斷了線的珠子，在原本為今天的見麵化了好久精致妝容的小臉上洶湧不止。
“對不起。”時佳佳用手背捂住眼睛，幾乎是哭著跑走。
男人仍停留在原地。
仿佛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仰頭，看天空烏雲遮住月亮，再也沒有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