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試成績傳來時,鄭可采正在苦苦掙紮在喜服針線中,可憐她一雙被針眼遍布的雙手,終於在消息傳來後,得到了片刻的安寧,褚恒中舉了,雖然依舊沒有得到頭名,可是亞元也極為不錯,鄭爺爺笑的見牙不見眼,鄭奶奶更是將珍藏的好酒拿了出來,就等著新姑爺上門時候開封。
如今,大哥的兒子已經顫顫巍巍能走兩步了,鄭奶奶忙不迭指著他幫著鄭可采壓新床,村裏也傳著鄭可采有福氣的好話,讓鄭奶奶覺得人生圓滿。
褚家奶奶手腳很快,在褚家請了街坊喝了一頓好酒菜後,孫子的婚禮也開始走禮了,之前納采問名納吉都完成了,如今從納征開始,鄭奶奶特意去廟裏請了老和尚看日子,終於訂好了日期,寫了紅紙給鄭家送去。
到了迎親那日,整個村裏的人都動了起來,每戶都出人上鄭家幫忙做喜果,從前一晚起到第二日出門,整整蒸了三大籠喜果,一路隨轎子分給路人,這也算鄭家村裏的習俗,散喜果,吃的人越多祝福也越多,將來生活也就越和美。
迎親時,鄭可采門前幾個哥哥和村裏遠親都來守門,幸好褚恒早有準備,請了書院不少好友前來幫忙,又是紅包又是作揖的,村裏漢子那經曆過這一溜書生的好話,沒幾句就被人忽悠的開了門,看的一眾小媳婦們紛紛搖頭,要說還是讀書人厲害,鄭可采被她自己親哥背上了轎子,她還沒如何,她親哥已經哭的稀裏嘩啦,就怕妹妹出門後被欺負。
鄭可采很想大聲告訴她哥,真是大可不必如此,可看她哥這慘兮兮的樣子,想著她哥到現在還沒考中秀才,這可憐的娃,還水深火熱之中呢,也就隨他去吧,誰知道他是為了妹妹還是為了妹婿才這麼哭呢。
褚家已經翻修過來,褚恒他爹據說又升了,已經將隔壁院子買了下來,如果打通後,還有了個小小的花園,鄭可采與褚恒的院子在中庭,房間也不過五六間,極為簡單大方。鄭可采的嫁妝比可妮和可采可多了不少,鄭爺爺知道褚恒還要繼續考,抽了現銀給置辦了個小鋪子,還有二十畝的土地,這在農家來說,已經是極為厚重的嫁妝了。
家裏人沒有一個敢對鄭可采的嫁妝說三道四,就連大伯娘也默認了,誰讓鄭可采將染房秘方留在了娘家,還承諾絕不將秘方帶去夫家,其實,鄭可采也看不上,染布這可是要靠人手的,就褚家這老的老,弱的弱,誰能染布不成。
新房內燭光搖曳,鄭可采蓋著紅色的繡花蓋頭等著,褚恒在一眾好友的簇擁走了進來。
“快快快,我們要看新娘子。”喝了不少的秀才們,此時也不在意什麼禮儀了。
“就是啊,嫂夫人據說模樣標誌,趕緊讓大家開開眼。”
“去去去,你們少在這起哄,都去前麵喝酒去,快走快走。”褚恒可不慣著他們,不由分說的將人推了出去。
“真是小氣。”嘟嘟囔囔的眾學子,終是不敢大鬧,互相攙扶著往前院走去。
看著眾人離開,褚恒才對喜娘點頭,示意儀式開始,喜娘遞上秤杆,讓褚恒挑起鄭可采的紅蓋頭後,又將褚恒的左衣襟壓著鄭可采的右衣襟打了個結,將喜果、紅棗、花生等向著鄭可采懷裏拋撒,吉祥話不要錢的吧啦著,又端起一碗水餃給兩人吃,半生不熟的味道,兩人都知道這就是為了討口彩,在喜娘問的時候,都回了句生,也是強咽下去的。
喜娘又拿出剪子,將兩人的頭發分別剪下一縷,編織在一起,放入一個荷包中,掛在床上的紗帳邊,又端了兩杯酒,讓兩人飲下合袌酒後,這次說了禮成二字,鄭可采覺得自己的脖子、腰和腿都快斷了,從花轎上下來後,一直就隻能盤坐在床上,說是叫坐喜床,這床還被大侄子滾了一遍,滿床都是紅棗花生的很是不平。
更別提她一早起來,就吃了一個喜果,奶奶和娘親壓根不讓她吃東西現在是又饑又渴又餓。
喜娘出去後不久,褚家奶奶就端著一碗湯圓進來了,看著孫子還在,笑著道:“恒兒,你去前頭應付著,別讓賓客久等了,這裏有奶奶在呢。”
褚恒也知道,立刻拍了拍鄭可采的手,點頭道:“那辛苦奶奶了,我這就去前麵照應。”
“這孩子,跟親奶奶客氣什麼,”看著褚恒離開,奶奶繼續道:“孫媳婦,快來吃點湯圓,芝麻的,可甜可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