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炎培很少向同僚和下屬發火,這時也大為震怒了:“你們搞的什麼賑災?死了那麼多人,難道就不管嗎?”
曹振榮囁嚅著腮幫子,猶豫一陣,狠下心來說道:“我也沒辦法呀,你曉得各級‘賑委會’都是空架子,我們無數次敦促省政府,又向中央財政求助,拖到這次出發前,中央民政部看在你的麵子上,才撥下來十萬元,我們不得已,又向銀行借貸了一百三十一萬元,總共就一百四十餘萬元。如果分到全川三千餘萬災民手中,每人僅有四分錢!你說?能起什麼作用喲!”
“趕快發放!有,總比沒有強!”汪炎培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回頭向曹振榮和站他身邊的一大幫政府要員問道:“你們還能不能想點辦法,再籌點錢出來?”
一時間,十幾個政府要員人人無語,站在他們旁邊的等待著救濟的饑民齊刷刷地跪在他們身邊,磕頭作揖地向他們呼叫起來:“行行好呀!行行好呀!”
“救救我們吧!……”看著麵紅肌瘦的饑民們呼天喊地,聲淚俱下的乞求,謝承治的心都碎了。
謝承治從小到大錦衣玉食,吃穿用度不愁,隻因謝二奶奶勾結馬家父子把他一家攆出家門,害得他也曾在省城流落街頭當過扒手,要不是……。
謝承治看著眼前這些饑民,腦海中浮現出自己青年時期在省城過的那些苦難日子,禁不住想起謝傳偉指使強娃子在金溪壩對他的打劫,還有他家與謝傳偉一家由來已久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一個歹毒的計謀湧上謝承治的腦海,他橫下心來,對汪炎培說道:“汪公,我有一個辦法,雖說不能全部解決問題,但至少也可解燃眉之急。”
“說來聽聽!”汪炎培急不可耐地催促他。
“我有一個本家侄兒,住在離此不遠的金溪壩,家有良田萬頃,金銀無數,那裏山高土涼,又不容易受到旱災的影響,這幾年收成也不錯。”
謝承治不緊不慢地侃侃而談:“他一貫樂善好施,紅軍來時,他曾捐獻過一萬石糧食,如果汪公不辭辛苦,親自登門求救,想必他無論如何也要捐獻一些糧食和錢物出來呀!”
“我們咋個沒有想到那個地方和那個財主呢?”
說者有意,聽者更加留心,謝承治的話一出口,站在旁邊看熱鬧的一個饑民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其餘的幾十個饑民猛然醒悟過來,他們一窩蜂地扭頭向金溪壩方向跑去。
頃刻間,圍觀的饑民都跑得無影無蹤了。
汪炎培隻顧得聽謝承治說話,沒有留意饑民的去向。
他聽到謝承治說到金溪壩有人能夠捐獻糧食,高興地回答謝承治:“什麼辛苦不辛苦的,既然有這等好事,我們馬上出發,前往你侄兒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