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白白的數字,淺顯易懂的道理,使不諳世事的馬蘭香如夢初醒。原來占總人口不到百分之二十的地主,卻占有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土地,地主就是憑借土地,以地租為手段奪走了農民的收成。
農民在難以為生的時候,隻好向地主借債,往往是“春借糧一升,秋還利兩鬥”,這就是“驢打滾”似的剝削“方程式”。
那是馬蘭香進校不久的一堂數學課,雖然已經過了“立春”,天氣還是異常的寒冷。
北風呼呼地在窗外刮著,教室裏卻熱氣騰騰激情高漲。
周柄文挽起了身上棉袍的袖子,摘掉了脖子上的圍巾,他滿頭大汗地在黑板上演算著一排排數據。
馬蘭香看著這些數字,漸漸地懂得了苛捐雜稅多如牛毛的緣由。
民國以後,軍閥割據混戰不已,烏龍江一帶物華天寶,又是進出川的重要通道,自然成了軍閥反複爭奪的地方。
1920年,劉存厚的部隊占領這裏時,為了擴充軍隊,委任北洋軍閥的走狗王鴻恩任“川北邊防軍”副司令,他用鴉片煙作軍餉,強迫老百姓以大洋買他的鴉片煙,他的一個團,就這樣擴充成了三個團。
楊森的部隊接替劉存厚的部隊駐防這裏後,不到一個月,就搜刮走了五十萬大洋。
接著,劉存厚手下的田頌堯攆走了楊森的部隊,苛捐雜稅更是多如牛毛。
田頌堯推行田賦預征辦法,初期實行“一年三征”、“一年四征”,後來居然是“一年十四征”,1930年已經征到了1983年的田賦。
周柄文講到這裏,把手一揚,扔掉手中的半截粉筆,拍了拍沾在手板上的粉筆灰,回頭望著滿教室聽得鴉雀無聲的女學生。
向她們問道:“你們聽說過嗎?時下有首民謠,是這樣唱的:‘民國不到二十年,征稅已過八十載。自古未聞糞有稅,而今隻剩屁無捐。農民頭上三把刀,租重稅多利錢高。窮人眼前三條路,逃荒上吊進牢房。’軍閥政府除了田賦預征外,還有名目繁多的苛捐雜稅,地方官吏、土豪劣紳還要層層加碼。現在,烤火要交‘烤火捐’、煮飯要交‘鼎鍋捐’、走路要交‘馬路捐’、活人要交‘人頭捐’、死了人還要交‘喪葬捐’。除此以外,還有種種‘癮民捐’、‘青苗捐’、‘傍糧捐’、‘子彈捐’、‘壯丁捐’和‘被服稅’、‘上學稅’、‘騾馬稅’、‘趕場稅’。真是‘國民萬稅,天下太貧’呀!”
馬蘭香從周柄文的講解中,看到了地主階級殘酷剝削的本質,也為爺爺拚命地剝削窮人、聚焦財富的行徑所不齒,她開始逐步地萌生了與家庭決裂的念頭。
美術課又把馬蘭香又帶進了一個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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