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的晨光照耀在鐵灰色的城牆上,給近千年曆史的龍城披灑上了一片金碧輝煌。莊嚴的城池上空,彌漫著股股肅殺之氣,沉重的呼吸與激烈的怒吼聲混合在一起,而那有如血色的朝陽仿佛讓整個城池都燃燒起來。
“殺——”怒喝聲中,一個漢軍步兵手中的製式鋼刀(注一)狠狠的劈砍在敵人的胸前,皮革綴著鐵片的輕鎧在精鋼鋒刃的衝擊下,輕易的被劃分兩半,那個剛從雲梯攀上城牆的敵人,還沒來得及抵抗,就一聲慘叫跌落下去。鮮紅的血霧瞬間從裂開的胸腔裏噴湧而出,灑落在鐵灰色的城牆上。
牆如鐵,血如花。而這樣的鮮血之花,正不斷在城牆的各處綻放著,生命卻隨之凋零。
此刻,護城河和城牆下已經堆滿了敵人的屍體,而那剛剛殺死敵人的漢軍士兵也沒有存活多久,右手劈出的鋼刀尚沒有收回,攀爬上城牆的另一個敵人手中的闊劍已經刺進了他的身體。
但這漢軍士兵甚是驍勇,身體向前猛的一衝,任那劍鋒刺穿身體,在失去意識的一刻,左手的短槍已經狠狠紮進了敵人的胸膛。
“啊——”隨著敵人的慘叫,那漢軍士兵也仰天倒下,瞳孔慢慢渙散,眼中閃過一絲不甘。那在桑梓樹下殷殷期盼他歸來的父母,還有那在漢水河畔等待他擁抱的姑娘,都慢慢化做龍城上空的虛幻血色,四散變淡。
城牆上,這種情況不時出現,隨著一架架雲梯被推dao,一個個士兵掉落於城下,敵人的攻勢漸顯頹廢,漸漸開始有人退卻,接著整小隊、中隊、大隊的敵人開始後撤。他們,畢竟隻是打頭陣的炮灰,本就沒有太高的鬥誌,很多人甚至前一刻還是那些貴族領地裏的佃農,這一刻就已經成為披甲執刀的前鋒。
他們,完全是憑著對財富和權勢的渴望才有勇氣站在今天這個位置。但此刻,戰場上殘酷真實的鮮血和殘肢斷體已經讓他們完全清醒過來……
“終於下去了……”負責城牆防禦的漢軍步兵營長一屁股坐在了城牆上,大口的喘著粗氣,全然不顧上麵還是鮮血淋漓。此刻,負責這一麵城牆防禦的一個千人團,能夠站立起來的還不足半數,而他們的長官,團長早已陣亡,至於大隊長,中隊長,小隊長等下級軍官折損高達六成。
而那個一屁股坐下去的營長,已經是這段城牆上最高級別的軍官了。
龍城,漢帝國安西行省首府,也是帝國位於大陸公路西北的最後一道屏障。
自從帝國紀元13年,帝國軍隊的觸角延伸到西奈半島之際,帝國太祖程雲就下令籌建安西行省,並開建行省首府龍城,曆經近千年不斷完善,終於形成了如今之規模。
當年帝國軍中曾有人反對以匈奴聖地之名命名此城,但太祖、帝國首任元首程雲的一首詩卻說服了所有反對者——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裏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叫胡馬度陰山。
而後兩句詩更是被刻在龍城城市正中的,紀念西征將士的帝國英雄紀念碑上。
紀念碑高達23米,意為紀念帝國在首次西征中犧牲殉國的23萬漢家兒郎。
同樣的紀念碑在帝國首都江山城市也有一座,一西一東,遙遙相對,千年時光,悠悠而過。
如今,物是人非,高城依舊,那紀念碑早已經成為了帝國軍人心中無上尚武精神的象征,卻不知英雄之魂,尚能戰否?
龍城城高十八米(注二),呈梯形,底部厚達十米,城牆頂部的馬道可容四馬並驅,是除了漢帝國國都城江山城以外的第二堅城,更是漢帝國在大陸公路西側威嚴的象征。
龍城建成近近千年間,曆經戰火侵襲,卻屹立依然。有多少異族的鐵騎都飲恨在了它鐵灰色的磚石下,縱然那鮮血讓牆體變得班駁,那死者的靈魂卻也隻能麵對城牆彼端的花花世界悵然歎息。這是一麵承載了多少漢家兒郎光榮與夢想的城池,卻也是掩埋了多少鐵血傲骨的傷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