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樂白、烏康時乃至於阿史那安,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而素來以機智善辯的納蘭元基今日卻始終不發一言;宇文澤在方才與宇文戰談話後,此刻也選擇相信;唯獨隻有忠心耿耿的董陽愷,此刻立即跳了起來,說道:
“仵作隻說這具屍體骨骼驚奇,又看不清麵貌,誰知道這是不是逐鹿陛下,難道僅憑幾個隨從的屍體,就能給出判斷麼?更何況,當初大家都知道,狼王陛下是從東而出,前往玉門關尋仇了,怎麼時隔三月,突然就到了極南的白玉州去了?就這麼草草的說狼王陛下已經逝世,我董陽愷第一個不信!”
拓跋哈爾點點頭,對董陽愷道:
“西將軍此言說的不錯,的確,我們其中的任何一人,都不願相信我們天生勇武,眾望所歸的狼王陛下已經逝世。可是據猜測,我想狼王陛下當初自東門離開中都後,行了一段時間,便直轉南下,加上那時又大雨連綿,這才讓前去尋找的人無功而返,而在到達白玉州後,狼王陛下卻遭到了大秦高手的截殺,這才、這才……唉……”
董陽愷聽罷,還欲爭辯一番,可這時,一直未有動作的納蘭元基,伸出手來拉了他一把,然後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董陽愷側耳聽完,流露出震驚的目光,隨後便默不作聲的退到一旁去了。
然後拓跋哈爾見眾人無話,便再度開口道:
“而話又說了回來,半年前,我們前任狼王拓跋誌,就被害死在大秦的都城,而今日,我們的逐鹿狼王又被害死在邊境的白玉州。兩任狼王,短短半年內相繼慘死,這都是他們大秦幹的好事!都是那個秦賊犯下的滔天罪行!諸位,此時此刻,我們應當怎樣!”
人群中,烏康時率先大聲道:
“為狼王陛下報仇!”
隨後,人群中,許多人跟著大聲道:
“報仇!”
“對,沒錯,起兵報仇!”
“殺入大秦,為咱們荒狼討個公道!”
而像納蘭元基、董陽愷這幾位曆來主和親秦的主事者,見到此種情景,卻也不好說些什麼……
待到人群逐漸安靜,拓跋哈爾又說道:
“複仇,或是怎樣,都可再議。我認為眼下當務之急,是需要一個人,出來帶領大家,這樣無論複仇或是未來國事的發展,都有人統領,大家意下如何?”
台下眾人自然是沒有異議。
“那麼,推舉誰來擔此重任呢?”,這時,下麵有人疑問道。
烏康時聞言大聲道:
“我覺得咱們攝政王就很好。大家想想看,在狼王陛下不在朝中理政時,攝政王一直代理監國之職,舉國上下可稱井井有條;再來,攝政王陛下姓拓跋,本就符合祖訓;更何況,逐鹿狼王陛下離去前,曾留下親筆信,信中也說明,若他遭遇不測,便由攝政王繼任狼王之位,統領大家。於情於理,這個位置都該是拓跋哈爾攝政王來坐。”
他剛剛一說完,董陽愷便跳了出來,大聲道:
“我不同意!”
拓跋哈爾抬手阻止烏康時與董陽愷的爭吵,然後開口向董陽愷說道:
“西將軍,請問你為何不同意?”
董陽愷說道:
“拓跋哈爾,你的心思,舉國上下路人皆知。無非是想要當狼王……”
說到此處,拓跋哈爾黨羽紛紛叫嚷道:
“放肆!”
“一派胡言!”
“休得妄言!”
拓跋哈爾揮手阻止了烏康時等一眾人的叫嚷,示意董陽愷繼續說下去。
董陽愷繼續道:
“若是逐鹿陛下已經確定身死,論資排輩當然該你拓跋哈爾。隻是,我仍然不相信這棺槨之中的,就是拓跋逐鹿陛下。”
哈爾問道:
“為何?方才明明已經……”
董陽愷冷冷的打斷道:
“狼牙呢?”
拓跋哈爾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你在說什麼?”
董陽愷繼續說道:
“現在荒狼國內已經逐漸盛傳,先王拓跋誌的狼牙並未帶去大秦,反而留在了國內,交由拓跋逐鹿陛下保管,你既然說這棺槨之中躺著的是拓跋逐鹿陛下,那我問你,狼牙在何處?”
拓跋哈爾臉上表情變換,陰晴不定,過了好些時候,他才擠出一個笑容,對董陽愷道:
“西將軍,你剛剛所言,令哈爾好生困惑,你不妨上前來,與大家好好分說一番。”
董陽愷心想:
“朝堂之上,眾目睽睽,我就算上前去,諒他也不敢怎樣。我倒看看他還有何話說。”
於是董陽愷理了理衣衫,大踏步朝著台上走去。
而就當他走到一直沉默不語的阿史那安身邊時,突然,台上一直隱忍的拓跋哈爾目露凶光,伸出右手,朝天一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