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喆客氣了兩句,隔壁傳來了李道長的驚呼:“醒了,醒了!佛帥醒了!”
“蕭姑娘請稍候。”世子連忙對吳喆一拱手,才急匆匆趕往隔壁。
世子進了房間,之間佛帥靠在榻邊,已然有力氣坐起身來。
“勞累世子費心了,想不到和尚我竟混沌了這許多時辰。”佛帥苦笑道。
他臉上的表情比早上靠七味凝氣丸培元固本時好了很多,臉上顏色也較之前更好。
有效!世子大喜。
世子坐在窗邊,親自為佛帥切摸了一下脈搏。
他雖不擅醫術,但學武者對於脈搏還是有點了解的。
此刻佛帥的脈象中正有力,雖無強勁之感,但一改之前隱弱虛浮的衰像,顯然症狀大好。
世子問了下佛帥的感受,確認了他渾身的劇痛已經減弱了許多。
佛帥錯判自己渾身的痛楚大有減輕:“和尚我許是回光返照,老夫不久於人世矣。”
世子認真道:“佛帥說的哪裏話來,你的僵毒已經解了大半了。”
“世子何必戲弄人。宗主莫測高深的玄氣灌體,尚且無計可施,又有何人能將和尚我留在陽間?”佛帥嗬嗬笑道:“死便死了,何須悲傷。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未能見到世子登基大寶。”
世子心下感動。佛帥將自己打十二水起培養至今,如師如父,一心為自己創下帝王之業。此刻他自以為時辰無多,竟吐出如此肺腑之言。
“即便和尚我去了,尚有楊將軍、李道長等棟梁輔助世子,齊國大位無憂。天下一統霸業期許,就要看天行運了。”隻聽佛帥又認真道:“隻是,之前也不知道是否說得明白,對那蕭若瑤一定要認真做個決斷。否則和尚我在九泉之下也要惦記此事!”
佛帥目光炯炯,直盯著世子表態。
“呃,這個……佛帥,我可沒有誑弄你。僵毒真的有了解法,你現在身體正在逐漸好轉,並非回光返照。”世子尷尬道。
楊將軍在旁道:“佛帥,世子當真沒有開玩笑。不信你想想,回光返照者皆腹餓卻不思水,你現在喝了那許多水,卻是否腹中饑餓?而且你麵上顏色雖然白浮,卻僅僅是病症所累,並無紅光滿麵之樣。”
佛帥聽了一愣,仔細想來,還真的不像是死者回光返照的模樣。
再運行渾身玄氣,雖然大有虧損也略有遲滯,卻相較早晨時運行流轉順暢許多,不再有處處磕碰之感。
李道長也道:“蕭姑娘之前來為你診治過,開出了方子,當真解了僵毒……”
“等等,你說是蕭姑娘?”佛帥連忙問道:“哪個蕭姑娘?!”
輪到世子苦笑了:“就是蕭若瑤。鳳雛之儀的蕭若瑤,王皇之命格,佛帥你說不收便要殺的丫頭。”
佛帥的住屋平日裏就常常用作教導世子之處,故由布局考究的瓦石、紅木特建, 以防訓誡話語聲音外傳。此時說及如此秘密的事情,也就不怕隔壁玄氣不低的茯苓長老會聽到了。
聽到竟是自己死盯著要殺要逼的女子解毒,佛帥愣了片刻:“當真?”
世子等幾人皆點頭,就連悲秋老者也一起。
佛帥以目光示意讓周圍侍從退下,隻留下世子、悲秋老者、楊將軍、李道長在房內。
“啊……想不到竟是她……假若當真因此苟活,和尚我自行去尋她報恩。世子千萬不可心中有任何記恩待報之意。”佛帥仔細看了看世子,厲言道:“對她或殺或收的決斷也萬萬不可受到影響。否則和尚我立時自盡,也容不得她留下情麵!”
他此段話說的甚急,又牽動胸腹間的虛弱,一時身體又顫抖起來。
“佛帥萬萬不可動氣,其中輕重我心中有數。”世子連忙勸阻。
楊將軍等人也紛紛出言勸解。
佛帥竟相當倔強:“世子應即刻答應我不收便殺,否則這毒不解也罷!”
世子聞言反而斥責道:“佛帥,你這是逼我表態。若是我口頭答應了你,心中便不如此想,又有何用處?”
“當首領的,切忌耳根軟。世子此刻有此堅持,倒令和尚我欣慰了。”佛帥並不生氣,反而抬起猶有顫抖餘波的胳膊拱手……
世子嚴肅地看著他。
佛帥中氣不足,繼續勸誡。此時勉力發出的聲音仍是激昂,顯然奮發出十二分的精神要勸誡主子:“為臣者或言或諫,乃是盡本分,理會不得恩、怨、情、仇四字;為君者或聽或納,絕不可妄信臣子而代決,留不得理、義、仁、慈四字!”
佛帥此言一出,眾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