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完以後,我又跟著補了一句:“聽說第一次會很痛。”
我頓了一下,複又繼續道:“但是我可以忍……”
夙恒沉默半刻,傾身吻了我的額頭。
他的指尖挑上我的衣襟,卻是將鬆散的領口勾好,眉梢眼底瞧不出悲喜,依舊是心緒不形於色的平靜。
他道:“你若不喜歡,我不會強求。”
我不知道要應什麼話,卻忽然在這一刻覺得,他當真是待我好。
窗外的天光淡若一汪秋水,隻在浮動的雲霧中泛起微瀾,遠遠聽到早起的鳥雀清啼幾聲,卻因著此時的格外寂靜,那鳥啼聲也仿佛清脆了許多。
“天快亮了。”我扶著床榻坐了起來,看著夙恒問道:“今天早上是不是有朝會?”
“辰時三刻。”他答道。
冥洲王城的朝會每三日一次,有些類似於凡界國君的朝堂,百千冥臣和八方領主將要事上奏給冥君,向來都是從早間辰時持續到日上三竿。
夙恒披衣而起,背對著我立於床前,寬大的衣擺將將拂地。
我想了想,下床走到他麵前,抬手整理他的衣領。
而後,我踮起腳尖靠在他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晚上我去冥殿找你。”
他微頓了一瞬,一手攬住我的腰,“打算做什麼?”
我眼中一亮,雀躍道:“我給你分奏折,你喂我喝雞湯呀……”
他低聲笑了笑,幽深的眸光流轉,最後同我說了一句話:“晚上見。”
夙恒走後,我的心情還是非常好,此時夏末的日光方才破曉,夾著雲風吹進房裏,朦朦朧朧間掩映清亮一片。
我踏出房門,穿過空無一人的走廊,繞了幾個彎停步在花令的門口。
正巧花令推門出去,瞧見是我以後,她愣了一愣,臉上隨即升起薄薄的緋紅,眸中漾開細細碎碎的媚色,似是連話都不好意思說了。
我很少看見花令這般羞澀的樣子,又覺得她這個樣子甚美。
假如此時右司案大人在場,我定要與他細致入微地探討一番。
花令扭捏了半晌,終於開口問了一聲:“挽挽怎麼……怎麼還能下床?”
我頓住,怔怔望著她:“為什麼挽挽不能下床?”
花令抬眼掃過我,目色一滯,居然雙手搓著袖擺,扭過臉不再說話。
我愈發感到不解,正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卻聽到絳汶少主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月令大人,不知昨夜睡得如何?”
我轉過身,緩緩答道:“睡得很好,多謝少主款待。”
絳汶今日穿了一身淺青色長衫,將他整個人襯得極為清雅溫潤。
他淡淡笑了一聲,七分客氣三分疏離,加之那柄不離手的折扇,一舉一動都像極了翩翩佳公子,仿佛與花令所言的風流花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絳汶一手打開折扇,唇角一勾又是淺笑,“既然睡得習慣,不如推遲兩日回冥洲王城。餘珂之地山巒險峻,景觀奇美,多有珍禽神獸出沒……”
絳汶的話尚未說完,花令便扶著梁柱繞了過來,她擋在我和絳汶之間,長長歎息一聲後,出言打斷他的話:“少主的好意我們隻能心領了,雖然也想多留幾日,但奈何王城事務纏身,今日必定要動身返回……”
花令與絳汶說話的空當,我才注意到絳汶的身後站了人。
我仔細一看,心下詫然,沒想到在這裏也可以遇見師父。
師父依舊是一襲素色白衣,腰間佩著重劍,如墨的黑發用淺色帛帶係著,琥珀瞳色的雙眼淡淡瞥過我,無甚新奇地移到一邊。
就仿佛那一邊的柱子,也比我本人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