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燈明炬輝煌,流光映在他眼中,漂亮得勾魂奪魄,看得我心跳漏了一拍,慌忙轉過了臉。
夙恒的指節扣在檀木桌麵,鏗然響了一聲,隨後我聽到他又問了一句:“除了甜食,還喜歡吃魚?”
我不敢像騙那隻胖魚一樣騙夙恒冥君,誠實地回答:“最喜歡吃魚和雞。”
月光含著菩提幽香流瀉了一地,夙恒從華座上站了起來,他身形挺拔修長,寬大的衣擺飄逸扶風,淺掠光潔如新的地板。
他離我很近,身上菩提清香淺淡,我當即後退一步,腳底不幸踩到自己的裙擺,幫當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算上今日,我統共見過君上兩次——我並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見他都會摔倒。
冥殿內宮燈曈曈,襯得華光冉冉通透,夙恒站在我麵前,看著我的腳問:“怎麼不穿鞋?”
我側身臥地,耳根一陣滾燙,想來定是已經紅透了,結結巴巴回答道:“怕、怕弄髒……地板。”
清冷的夜風吹過,他瞬移到了大殿門外。
我還沒反應過來,夙恒已經提了一雙沾著黃泥的繡鞋走到我身邊,他拎著這雙鞋,彎腰捉過我的一隻腳,將那鞋輕輕穿了上去。
“地上冷,光腳會著涼。”他說。
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好聽,卻仿佛下了蠱般迷心勾人。
我呼吸一滯,好像不會動了。
他給我穿完鞋以後,我扶著一旁的椅子腿,慌張地站起來,走了幾步低下頭,看到原本纖塵不染的幹淨地板——
果然汙上了幾塊鞋印。
我站在原地不動,“我把地板弄髒了……”
夙恒走過來,淡淡道:“無妨,髒了便髒了。”
我抬頭看著他。
他緩慢俯身,靠在我耳邊低語,“倘若心裏過意不去,我抱你回摘月樓如何?”
我聞言怔愣當場,耳根滾燙一片,覺得這個問題,答好也不對,不好也不對。
“君、君上……”我扶著身後的案桌,漲紅了臉開口道:“屬下……告退。”
長煙一空,繁星如炬。
這一晚我回摘月樓時,天幕月色正明,院內盛放的玉蓉花謝了一小半,撒在地上揚起紛飛的素色花瓣。
雪令正站在摘月樓門口與他身邊的侍從說著話,見到我以後,他熱切招呼道:“毛球,快過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我走到雪令身側,他話中帶笑地說道:“你師父醒了。”
“除此以外——”雪令拉長了音調,雙手背後接著道:“容瑜長老不僅完全康複,連帶著將封鎖靈力的咒法也一並衝破了,一躍成為劍道至尊,倒是因禍得福。”
我抬腿往外跑,急不可耐地要衝到朝容殿,“我想去看師父。”
“哎,急什麼,”雪令揪著我的袖子,攔了我的去路,“他現下可不在自己的宮殿裏。”
“那他在哪裏?”
“在長老院。”雪令答道:“容瑜長老這一趟出去了很久,回來後又臥榻養了三個月的傷,該是積壓了許多待他處理的事務。”
“原來是這樣。”我鍥而不舍地追問:“那師父什麼時候才會從長老院出來?”
雪令剛準備回答我,卻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轉而說道:“你得先去趟人界,才能回來找你師父。”
聽了雪令的話以後,我默默從乾坤袋裏拽出死魂簿,見那上麵已經出現了“江婉儀”三個字。
雪令指著那三個字對我說:“大長老擔心你會忘記,特意派我來告知你。這是人界新生的死魂,你設法解決她的執念後,將她的魂魄帶去地府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