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鎮位於華夏國帝都帝東麵。緊靠帝都的繁華區域,很多在帝都工作的打工族都在這裏買房生活。
侯平是眾多帝漂打工人之一,如今外債一堆,臉無顏,兜無錢,人到中年,可憐可憐。
紅月小區裏,打開自家房門,看著滿地狼籍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七年前和米小茜結婚的時候,他以為自己的後半生都會在這裏度過,那個時候怎麼也想不到僅僅七年後這個房子就不再屬自己。
當年為了買下這套房子掏空了家中兩代人的所有積蓄,可是現在價格腰斬。
原本侯平是帝都一家金融公司的中層主管,月收入至少有三萬起步,可是一年前公司被破產清算了,連公司老板都跳了樓,他也隻能另謀出路。
兜兜轉轉兩三個月也沒尋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最後不得不幹起了送外賣的活。
可是就算他每天起早貪黑的玩命跑單,連房貨的月供都還不上。
堅持了一年,家裏的積蓄耗光。無奈之下,隻能和老婆商量著把房子賣了回老家去。
房子賣完去銀行提前還貸,算上違約金還差了十來萬。
最後靠著家裏父母的東拚西湊,才把銀行的貸款給還上,不過又轉欠了親戚朋友們十幾萬。
辛辛苦苦了十幾年,沒想到會落到這麼個結果,如果不是還有老婆和女兒在依靠著他,他可能也要跟隨著公司老板的腳步從百米高樓上一躍而下了。
侯平甩了甩頭,收起了腦海裏紛亂的心情,最後一次在各個房間裏走了一遍,就連雜貨間也去看了一眼,正當他要轉身的時候,一個老式的銅臉盆印入了眼簾。
這個臉盆是當年結婚的時候,奶奶從老家帶來的。
那時候已經八十多歲高齡的奶奶無論別人怎麼勸都要帶著這個銅盆和一籃子土雞蛋,不遠千裏的趕來帝都參加他的婚禮,還信誓旦旦的說那銅盆是祖傳的寶貝。
侯平問奶奶,他爸是長子,德行也好,做了一輩子的老好人,為什麼不傳給他爸。
奶奶說他爸做了一輩子老好人那不叫有德行,隻是懦弱,是沒用的軟蛋。
好人是有能力,能見大利,卻又能不為一己謀私利的那才叫德行,沒能力也未見大利,更不敢為己謀私利的那叫懦弱。
奶奶還說侯平是侯家的長孫,聰明又有德行,才受得起這個寶貝。
不過當時就有老家的知情人偷偷告訴侯平,說那是奶奶在來之前花了一百五十塊錢找張銅匠打的。
後來湊巧有董古玩收藏的朋友來家裏玩,侯平也讓那朋友幫忙看看,那朋友說那就是七十年代以前農村很常見的銅洗臉盆,現在的收藏價值不大,若是再過個百十來年的話,可能會有些收藏的價值。
侯平當時微微一笑,心裏明白朋友是什麼意思,不過也沒多做解釋。
雖然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總算是奶奶的一翻心意,於是就一直把它留著,也算是對已逝老人的一點念想。
在給老家寄東西的時候,米小茜覺得這東西太重,又沒有什麼實用價值,心疼那十幾塊的運費,就把它留下了。
把銅盆撿起來,真的挺重,也就是以前,現在市麵上可買不到用料這麼實在的東西。
他租住在馮家府裏麵的一個公寓樓,就隻有一個帶衛生間的單間。
房間裏隻有一張床和熱水器,其它的都沒有,這銅盆正好能派上用場,洗個衣服什麼的也合用,省得再去買個洗衣服的桶,又要多花個十幾塊錢,劃不來。
隨後侯平又撿了兩件舊衣服帶過去當抹布,然後戀戀不舍的離開了。
幾十年的努力,兩代人的積蓄,都被這套房子給吸光了,人到中年一無所有,簡直說不出的悲涼。
不過對比其它人,侯平又覺得自己其實還算挺幸運的。
當年大燕房價瘋漲,一年就翻了好幾倍,大家都在炒房,隻有他沒參與。
很多人都說他傻,就連老婆也為此跟他鬧了幾次,可是他一直就堅持不炒房,還苦口婆心的說服了她支持自己,就隻買了一套婚房過安生的小日子。
這個決定在當時就是無數人眼中的大傻子,但是放在當下來看,實在是英明無比。
前公司的老板為什麼要跳樓,還不是把大量的資金都投入了樓市,現在樓市暴跌,根本無力償還高額貨款,加上高利貨公司的逼債,不然何至於此?
回到租住的公寓,侯平給米小茜發了個信息,這會她們母女還在火車上。
“睡了嗎?”
“嗯,要睡了。”
“好,那你快睡吧”。
“你也早點睡吧,老公,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放心,我知道的,你快睡吧。我洗個澡也睡了,明天還要跑單呢。”
“辛苦了,老公晚安”。
“晚安”
侯平放下手機,端起銅盆走進衛生間,打開水閥門。
熱水器花灑的蓮蓬頭發出滋滋的聲音,隻有零星的幾個孔裏射出水來,看來是裏麵堵住了。
侯平取下蓮蓬頭敲了敲,還是堵著,隻能把蓮蓬頭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