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做了一個夢。
夢中出現了一座恢宏的宮殿。
一個衣著華麗的婦人,和一個身穿龍紋黃服的男人,站在宮殿前。
婦人拽著他的胳膊,哭哭戚戚的讓他跑,讓他一定要活下去。
一旁的男人則失魂落魄的握著把長劍,嘴裏不停念叨著:去南都,召集天下兵馬,討賊平逆,匡扶江山社稷。
林平正想問他們是誰時,身後突然響起萬千殺聲。
回首望去,無數人從四麵八方衝他而來。
他們高舉著兩杆大旗,麵容猙獰如深淵厲鬼。
在那高聳入雲的旗幟上,兩個猩紅大字旌旌作響。
一個寫闖,一個書李。
“闖王李自成!”
林平腦中突然蹦出這麼一個名字。
刹那間。
九天之外一道驚雷響起,緊接著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漫天血霧。
腥臭的味道撲麵而來,令人一陣窒息。
這雨水赫然是血水所化。
林平趴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婦人和男人此時已倒在了血泊中。
他們眼中充斥著不甘。
隻是與他們對視一眼,腦袋便像是要炸了似的。
林平跪倒在地,痛苦的抱著頭。
許久,靈台逐漸清明。
腦海深處隨即湧現一股陌生記憶。
原來,那個婦人是周皇後。
原來,那個男人是崇禎帝。
原來,他是朱慈烺。
原來,他是大明最後一個太子。
林平猛然間驚醒。
他的額頭冷汗連連,後背已然濕透。
山中的涼風刺骨,林平一陣抖擻。
“皇上,您醒了。”
範景文淚眼婆娑,急忙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林平的身上,隻剩下一裏衣的他,身子微微顫了起來。
林平暗歎一口氣,將衣服又還給了他。
“皇上,臣…臣不冷。”
饒是下巴抖個不停,範景文仍舊說著違心之言。
“穿著吧。”
說完,林平遂不再言語。
過了片刻,他問道:“咱們這是在哪裏?”
“應該已經進入河南地界了。”範景文回道。
唉…
林平歎了口氣。
他穿越了。
穿越到了明末。
上崗再就業的小李哥,成功將老東家逼死在了煤山。
局勢的走向,大體上都如曆史記載的那般,唯一有所異變的,便是朱慈烺。
這位末代太子,本該老老實實待在北京城,待城破之後成為李自成的階下囚,而後被這位曾經給自家打工的郵政小哥封為宋王,再然後隨李自成一同去山海關打吳三桂和清兵,待李自成兵敗之後消失在亂軍之中,給後世留下一個未解之謎。
這是朱慈烺原本的命運。
可任誰都沒有想到,在亡國前夕,稀裏糊塗當了十幾年皇帝的崇禎帝,竟然突然覺醒了。
曾經的崇禎,將千百年前人所言的為君之道奉為圭臬,不論是治國還是做人,皆按照正道君子的標準來。
覺醒的崇禎,將那聖人之言,將那君子之道,直接視為馬桶中的醃臢,他終於明白了一點:君子是當不了皇帝的。
一個合格的皇帝,須得有兩幅麵孔,一副乃麵上的和善,一副乃心裏的毒辣,這二者缺一不可,若隻有毒而沒有善,那便是暴虐之君,若隻有善而沒有毒,那就是個糊塗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