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是最最原始般的紅衣大炮。
“這東西是西番人進貢的,說隻需五台就能敵過千軍萬馬,五炮起發就能炸平了一座城。你今日運氣好,西番使者正在調試,要為朕表演一下這神奇的火炮。開火!”
女帝話音剛落,一直帶煙的信號箭直衝天際。
帶著皮帽子的西番人看到信號,低頭開始調試點火。那五發炮彈所瞄準的位置,分明……分明就是京城偏西的位置。蘇家就在那兒。
容珩在那兒,小薇薇在那兒,小阿瀾也在那兒!
“帝君不要啊!”蘇二丫情急之下,淒厲的大叫一聲。她伸手過去,卻抓不到已經發射出去的炮彈。
隻有一發炮彈……
五發炮彈毀一個城。女帝剛剛登基,當然不可能毀了整個京城,她隻需要毀了一個蘇家就夠了。
“轟”的一聲,炮彈爆裂,即便是幾百米遠的山坡也覺察得到激烈的震蕩。火光漫天。
蘇二丫眼見得那灰色的煙氣和紅色的火光映了滿目,隻覺得天與地都黑了。萎靡不振的跪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地裂天崩,看著她的家崩塌成一片廢墟。
怎麼會是這樣的結局。
她蘇二丫精心籌劃,自以為看破天機,萬無一失。卻在皇權麵前如此不堪一擊。
女帝的手段如此狠辣,根本不給她留任何退路。
司璟南此時權傾朝野又如何,遠水解不了近渴。她蘇二丫全心全意的輔佐三皇子,從龍有功又如何,帝王麵前從來就是翻臉不認人……
女帝拍著手大笑道:“精彩精彩,真是精彩。蘇愛卿,你覺得呢……咦,蘇愛卿,你怎麼是這幅表情?我用這火炮把你的鄰居宋家轟成了平地,你怎麼一副自己家被轟了的樣子。放心好了,我這個人一向是賞罰分明的,宋瑾言暗中勾結大皇子,乃是‘岐山之亂’的未除餘孽,這樣一炮全轟了,豈不是大快人心。”
蘇二丫猛的抬頭。
宋家!女帝這是殺雞儆猴……
“蘇愛卿怎會像他們一樣是亂臣賊子呢!你說對吧……南嶺王和岐山王(前大皇子)犯的都是謀逆之罪,九族之內必當正法,咱們不說這些晦氣的……聽說愛卿還未娶正夫,朕的九皇弟,剛剛成年,才貌雙全,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性子也溫婉柔和,不如……。”
女帝這是在暗示蘇二丫棄卒保車。隻要休掉容珩,迎娶女帝信賴的九皇爺,永遠成為女帝的人,女帝就會放過她。
先是用紅衣大炮威逼,再用美色利誘。這位年輕的帝王,早已不是昨日的阿鬥,她深諳帝王之道。
遠遠看去,京城裏一片混亂,人如螻蟻。
其實在帝王眼裏,他們這些人又與螻蟻何異。
“草民蘇二丫叩謝皇恩。草民無德無能,不敢奢望皇親厚恩。但九皇爺大婚在即,草民願將一半家產雙手奉上,以添嫁禮。”
“一半家產買一家老少的命?蘇愛卿你果然是聰明的商人。”女帝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重的淺笑。
“並非草民吝惜金銀。這天下的金銀,天下的財富還不都是帝君殿下的。蘇家的產業遍及各城各鎮,鋪子裏的夥計成千上萬。帝君開國元年,百廢待興,若是蘇家此時倒了,恐怕會給帝君帶來煩惱。反之,蘇家是經商的世家,蘇家不倒,就會給帝君創造更多的財富。”
——蘇二丫暗示女帝,此時殺了她蘇二丫,無異於殺雞取卵。
女帝笑而不語的看著蘇二丫。
蘇二丫隻好硬著頭皮繼續說:“我與我家夫郎,相識於平安鎮附近的福祿村,那是乃是世外桃源,如今我走南闖北的做生意,已經有些倦了,懷念那裏淳樸的民風,望帝君恩準,讓我攜眷歸田。福祿村……位於北方山林之中,鮮有人知。”
——福祿村在北方。而嶺南王的勢力位於南方。蘇二丫自請避世保命,女帝如何聽不出來。
女帝狹長的眼眸微微閃爍了一下,這才收回了揣測的目光,淡淡的說道:“時候不早了,叫秦大人送你回去吧。”
蘇二丫這才鬆了一口氣,身體往下一墜感覺到自己像是從水裏剛撈出來一樣,渾身都是汗津津的。
“謝主隆恩!”
回去的路上,秦羽看了看蘇二丫的臉色,壓低了聲音說:“你回去之後,盡快收拾行李離開京城吧。聽說先帝病危時,三皇子的殿下派人去南疆尋找了一種能夠控製身體動作的蠱,知道了一些關於嶺南王的事情……。”
當時還是三皇子的帝君通過這種蠱毒,短時間的控製了先帝的行動。所以二皇子才會被誆騙去泱河,與大皇子一戰。
蘇二丫不言不語的靠在窗邊喝了一壺酒。
帝君知道嶺南王的事情,蘇二丫並不奇怪。但帝君是如何把嶺南王和容珩聯係在一起的?
有可能是秦羽說漏了嘴,也有可能是容珩在京城的時候,被什麼人瞧出了端倪。
但今日女帝下令炮轟蘇家,蘇二丫卻篤定這和秦羽有關。
宋瑾言做事嚴謹,女帝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她是大皇子一派的亂臣賊子。所以,女帝今日之舉,隻能是秘密進行的。如此機密之事,卻毫不避諱秦羽,隻能說明秦羽和此事脫不了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