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老祖,邵雍不無感慨地言道:
“我曾聽聞賈道長講過一則趣事,說的是一日太宗心血來潮,攜老祖同登東角樓觀覽民風。
見朝陽高升,方漸有富人往來穿梭之身影,遂隨口吟道:
人人未起朕先起,
朝來萬事攢心裏。
可羨東京富豪民,
睡至日高猶未起。”
此詩分明標榜自己勞心於民的心思,言罷,還頗為自得地望向老祖。
那意思是你看朕這般勤勉的君王,難道不值得你陳摶追隨麼?
老祖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當即回道:
昨夜三更夢裏驚,
一聲鍾響萬人行。
多應又是朝金闕,
臣自無官睡到明。”
老祖原是欲表達自己無官一身輕,不似君王朝臣那般辛勞,更不願過此等生活。
然太宗卻誤解詩中的‘朝金闕’三字,以為老祖這是在變相向他求官。
遂與次日早朝,欲拜老祖為諫議大夫。老祖固辭不受,當即寫了一首《退官歌》以明心誌。
道能清,道能靜,
清靜之中求正定。
不貪不愛任浮生,
不學愚迷多慳吝。
時人笑臣不求官,
官是人間一大病。
…………………
朝日醉,長不醒,
每每又被天書請。
時人見臣笑嗬嗬,
臣自心中別有景。
似老祖這般不事權貴,恬淡虛無之性情,正是此生我所豔羨。也不知是否能得遂所願?”
洛懷川一麵在心裏細細品味陳摶這首《退官歌》,一麵對他言道:
“先生又何須豔羨老祖,焉知你與他不是同類樣人?想老祖既為自己取名陳摶二字,乃出自於《莊子??逍遙遊》。
‘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太山,翼若垂天之雲,摶扶搖而上者九萬裏。絕雲氣,負青天,然後圖南,且適南冥也’。
故老祖為遂平生圖南之誌,而達治國安邦之願,年逾六十依然參加科舉考試。
隻可惜天不見憐,其空有一腔熱血而報國無門,老祖遂棄儒求道。未想反而別開洞天,而成一代名士。
試想先生之經曆與老祖何其相似,又怎說不能遂了平生之願呢?”
被洛懷川這一番開解,邵雍內心頓時釋然。
“懷川,想不到你對老祖之事竟如數家珍,又能對他人未來多有預測。竟連張無夢與賈得升二位道長皆呼你為小師弟,言說你並非世間之人。
但不知他二人此言何意?是言你占下之術精湛,還是另有一個身份不便對我等明言呢?”
邵雍再一次對洛懷川的真實身份產生了質疑。
不想他這一問,竟引起了司馬光的好奇心,瞬間坐直身子,湊到洛懷川見前道:
“先生之疑惑,也正是小弟之疑惑。我便不信占下之術能精準斷出未來一切。然自我與哥哥相識以來,你所斷無不應驗,此又另小弟不得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