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茂則見諸人皆已散去,遂端上來一盞茶:
“官家,氣大傷身,喝杯茶潤潤喉嚨。”
仁宗緩和下表情,端起茶盞飲了一口道:
“虎子,你先生可是與你一道來了京城?”
虎子還是頭一次見仁宗發火,嚇得逼住呼吸,大氣不敢出。聞聽仁宗問話,這才回過神來答道:
“回官家,先生自打回到共城後,時常憶起去歲您對他的禮遇,故而此次特意陪我前來應試。”
“哦,我也有些想他了。對了,虎子,你家先生便沒說要參加秋闈考試麼?”
虎子撓撓頭,十分為難地答道:
“官家,我不想欺瞞與您。自打先生曉得其落第真相後,便徹底打消了入仕為官之念想。
而是將心血傾注於培養下一代上,在家鄉創建了共城書院,每日裏以教徒為樂。”
仁宗長歎一口氣道:
“都是我誤信讒言,傷了一位赤子之心哪。
你且回去轉告邵雍,便說我想他了,讓他與你師父一道進宮來聊聊。”
虎子答應一聲,辭別仁宗,回到了客棧。不巧邵雍不在,遂簡單糊弄一口,倒頭便睡。
原來虎子去參加童子試,邵雍閑來無事,便溜溜噠噠,四處看風景。
誰知竟不知不覺來到了狀元樓附近。這裏依舊是各地舉子、文人會友之所。
尤其正值丹桂飄香的時節,天氣格外清爽。就連空氣中皆彌漫著一股子香甜的氣息。
邵雍舉目一望,見一群人正圍著一位青年辯論著什麼,遂好奇地走過去瞧熱鬧。
耳聞一位身著灰色竹節紋交領襴衫的儒生問道:
“敢問邵先生,適才聞你言說,既不認同鄒衍以五行德性相生相克,及終而複始的循環變化來推斷曆史變遷、王朝興衰的‘五德終始’論。
亦不讚成董仲舒的以夏商周為代表,認為曆史發展規律乃是黑白赤三統之交替循環的‘三統’循環論。
那麼問題來了,自唐堯至五代這三幹年來曆史更迭,豈不是無有規律可循麼?”
中間那位被圍著的正是國子監代直講邵不疑,而問話的這位便是提刑官齊恢大人的小公子齊希廉。
說起這位公子,著實令人頭疼。
原本國子監坐監讀書的學生原本就少,平日聽課者更是寥寥無幾。
可就這幾位學生,還被他帶壞了。隻因邵必無意間與其父談話,流露出了對他的不滿。
齊希廉回到家,少不得挨他老爹一頓訓斥。
便因此懷恨在心,暗中攛掇餘下的幾人要與邵必難堪。
這日碰巧他帶著兩個好友前去飲酒作樂,路過狀元樓,正瞧見邵必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