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子,不獨如此,他還暗中模仿我們的菜品。聯合七十二家正店脫離行會,妄圖架空你這行首的位置。
好在大部分商家拎得清厲害,不過還是有任店、仁和店、遇仙樓、高陽正店、八仙樓、潘樓等二十多戶退出了。
如今清風樓可謂聲名鵲起,日進鬥金。
反觀礬樓,倒是江河日下,大不如前了,酒水的銷量也僅有之前的三分之一。
若是懷婉在還好,憑著《輞川宴》也能保住這東京第一酒樓的位置。
可自打她進宮,做了那個典膳,便再未見到她。我與無擇隻會做事,故也隻能幹著急。
如今你可回來了,快拿個主意吧,不然食客皆被那幾家搶走了。”
懷月大概是壓抑了太久之緣故,一口氣將這段時間發生的變故講述了一遍。
洛懷川聞言,在心裏琢磨半晌,皺緊眉頭道:
“我見過那位楊掌櫃,雖說有些頭腦,然不似能擺出如此大局之人。
適才聞聽你二人之言,我覺得事情的真相怕是並無有如此簡單。能打通三司關係,足見其實力不容小覷。
不過酒水已錯過春釀之‘開煮’儀式,現下也隻有在秋日‘賣新’活動上動動心思了。”
孫無擇聞言,暗淡的麵上忽又現出一絲希冀之光來:
“川子,莫非你還要再出新酒?可這又豈是那麼容易的?”
“無擇哥哥,無需多慮,我自有安排。
待明日見了官家,交付差事之時,自會隨機應變,令官家徹查此事。”
狄青對三人所論之事一竅不通,故而始終悶坐著一言不發。
見大家都講完了,方才對懷月言道:
“表妹,魏姑娘孤身一人,身世淒苦。
如今又隨我漂泊到此,你可要替我好生待她才是。”
懷月從狄青之托付中感到了信任與別樣的情愫,頓覺內心劃過一股暖流,望向他深邃的雙眸道:
“表哥,你我之間何須言說這些?你與川子趕了一天的路,定是又饑又累。
我已吩咐人備下宴席,為你們接風洗塵。”
洛懷川抻抻胳臂,站起身:
“被堂姐一說,還真覺得餓了,走,一起喝幾杯。
哦,對了,派人將太史哥哥一家也接來,一道熱鬧熱鬧。”
宴席間,洛懷川將耶律宗齊介紹給大家道:
“這位便是我的大侄子,太史哥哥之子,遼國三殿下耶律宗齊。
現更名為太史丹,取一片丹心報國門之意。
他身邊的這位女子便是安國郡主蕭鶯哥,其母乃當今皇帝胞妹。
如今毅然帶著一對麟兒追隨丹兒遠赴宋地,還望娘親與珍珠嫂嫂、堂姐多加照拂才是。”
因珍珠與蕭鶯哥幾乎先後生產,故而一見麵便格外親熱。
又見太史澶生得眉目如畫,將來必是一位大美人,遂滿心歡喜道:
“鶯哥妹妹當真好福氣,竟生得一對龍鳳呈祥。
我看這女娃甚是惹人憐愛,索性高攀一下,與我家璧珍做個媒如何?”
蕭鶯哥本是草原女子,性格開朗大方,做事不拘小節。
雖貴為皇室親眷,畢竟隨夫君來到了宋地,猶恐大家將其排斥在外。
況據她了解,這珍珠姑娘乃白礬樓真正的主人,尤其在她踏進門的那一刻,更被這裏的繁華與富麗堂皇驚得目瞪口呆。
陡聞珍珠之言,遂連連點頭應允。僅怕晚答應一分,她便反悔了似的。
洛懷川見狀,萬未想到會有這出意外之喜,便也忍不住撫掌道:
“如此,我與太史哥哥便成了實打實的親家,當真可喜可賀。
既然雙方一個是我侄子,一個是我侄女,這聘禮麼,便由我來出好了。”
不料珍珠卻擺擺手道:
“何勞小叔破費,嫂嫂自打懷有身孕那日起,便早已備下了。”
言罷,朝身後站著的燕婆婆低語了一聲。
燕婆婆連連點頭,轉身邁著碎步去了。
功夫不大,手捧一個精致的木盒子放到珍珠麵前,又接過他懷裏的璧珍悠著。
盒子為紫檀木的材質,上麵雕刻著精美的紋飾,四角上均以黃金鑲嵌。
珍珠名人滅了通明的燭火,抬手打開了盒子。
頓時一道寶光閃耀,勝過明月之光數倍。
眾人大駭,定睛一瞧,原來是一顆寸餘許的純白色夜明珠。
珍珠含笑道:
“這顆珠子是爹爹離家修道前交與我的,適才懷川為孩子起名提到了楚璧隋珍,我當時便想到了這顆珠子,正好做澶兒的聘禮。”
安國郡主自是滿心歡喜,不過正是因為這場聯姻,才導致多年之後金兵渡過黃河,攻陷了汴京。
此乃後話,咱且按下不提。
單說宴飲之後,洛懷川美美地歇息了一晚。
翌日換下官袍,穿戴整齊,帶著狄青、太史炯一家前去拜見仁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