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又何有萬物等差,譬如你生而為民,我則為君?”
“五、五行之氣又分清濁陰陽,且各人稟受之量也有不同。
官家稟清和醇厚之氣最重,故為君;草民等稟殘濁稀薄之氣,故、故居下。”
“小師父倒是謙虛,那你可否再說說,你既然堪稱神棍,為人斷占卜筮,憑的又是什麼?”
洛懷川聞言,心中不由暗自慶幸,若非事先對邵雍的《皇極經世書》及《觀物篇》多有研究,今日怕是要丟人現眼了。
不過麵上依舊穩穩答道:
“人乃、乃由天施地化而成,與天地同存於生生不息之氣中,故稱天、地、人三才。
因此,自可借陰陽五行之象,窺、窺這與萬物共生之世界。”
“莊子《齊物論》講的便是以無己之心來齊物,然人有七情六欲,如何能做到無心?
既然無法做到,豈不妄談能窺天地造化之機?又焉能知命?”
仁宗皺皺眉頭問道。
“此、此世間萬物同氣連枝,交感互動,共享全體之信息,是為‘全息論’。
個人命運本蘊藏於宇宙之中,天象之變,即是借陰陽五行而顯、顯其象。陰、陰陽五行之變,又起於人事之失,故可知命。
草民有計較得失之心,僅、僅能賴於數術之學為人占卜預測,故隻可知十之四五。
而先生邵雍則不然,其氣質清明純厚,又不曾枉用了心。
端賴此靜極之心,故觀因達果之機靈速。不待思索,不用占卜,天下之事自然內外精明,曆曆如見。”
仁宗聞言,細細將其言在心中揣摩一番道:
“孟子曾曰‘人之所不學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慮而知者,其良知也。’,以我看來,倒是與小師父之言頗為契合。”
洛懷川聞言,想起了風靡於現代的王陽明心學,其主旨的“致良知”思想便是來自於孟子這句話,何不籍此再為邵雍鋪鋪路。
想到此處,當下讚頌道:
“官、官家果然慧根深種,對性命之學感悟極深。若再得邵先生親自點撥,必大、大有所成。”
“但不知邵先生何時能來京城?”
洛懷川掐指一算道:
“據、據我推測,本年六月之後,先生必來京城,屆時自可一見。”
仁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
“如此甚好,朕便在講筵堂避出一間雅室獨為先生所用。
再賜你一塊腰牌,隨時不奉詔,亦可進宮在那裏參究學問。
講筵堂裏有各處敬獻的古書典籍,有一些朕皆未有時間一覽,倒便宜了小師父。
哦,對了,昨日我去小娘娘處請安,見她精神不似平日裏有神采,還屢屢與我談起生死之事。
口裏也一直念叨著宮裏的內廚所做飯食不如婉姑娘做的可口。
你回去轉告她,勤往太後宮裏走走,陪其說說話,寬寬她的心。”
“既、既然如此,我明日便讓懷婉進宮侍奉太後。”
洛懷川不假思索地當即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