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公弼微微一笑道:“此人姓張名先,字子野,烏程人。
工於詩詞,與風流大才子柳三變不相伯仲。
天聖八年(公元1030)進士,現任宿州掾(yuàn)。此番進京公幹,便住在我府上。
別看他官階不高,但珠璣滿腹,文彩四溢,前途自是未可限量。”
洛懷川聞聽到呂公弼提起張先,瞬間便想到現代念書時的一件趣事。
他們大學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竟娶了年輕貌美的學生做妻子。
一些保守守之人看不慣,便拿張先老年納妾的一則壯舉來編排他。
婚禮那日,禮堂上赫然掛著一副蘇東坡當年諷刺張先的對子:
鴛鴦被裏成雙夜,
一樹梨花壓海棠。
結果那個老教授也不含糊,當即吩咐人取來紙筆,同樣以張先的詩回道:
我年八十卿十八,
卿是紅顏我白發。
與卿顛倒本同庚,
隻隔中間一花甲。
之後,更是堂而皇之地將詩文懸掛起來,自然也帶起了一股張先熱。
說起張先,最有名的莫過於那首《一叢花令》,到現在他依然背得出整首詞。
呂公弼見他兀自陷入遐思中,麵上還帶著一抹笑意,遂好奇氣地問道:
“懷川表弟,莫非愚兄提到的張先,讓你想起了什麼?”
洛懷川被他這一聲召喚,瞬間回過神來,順口接道:
“哦,沒什麼。你說的那個張、張先,
不就是被歐陽修稱為‘桃杏嫁東風郎中’的詞人張三影麼?”
“正是此人不假,不過這個稱號倒還未曾聽過。
至於歐陽修麼,則知之甚少了。賢弟如此博學多聞,不妨說來聽聽。”
洛懷川這才想到,此時的歐陽修正充任西京留守推官。
與梅堯臣、尹洙等青年才俊們在留守錢惟演的包縱下,
整日裏吃喝玩樂,吟詩作賦,名氣還未有那麼大。
不由得內心一陣懊惱,埋怨自己這一不小心竟又講錯了話,於是硬著頭皮道:
“兄、兄弟也是聽酒樓飲酒的老客閑聊時講的,真不真的,便不得而知了。”
呂公弼對他的話十分感興趣,連連道:
“我與張先也並不十分相熟,他在輞川宴上對孟瑾姑姑一見鍾情,
這才輾轉托到我這裏。表弟何妨姑妄言之,我姑妄聞之。”
這下懷川心裏總算有了底,人也放鬆下來,俱實答道:
“據、據說張先年輕時曾與一尼姑相戀,寫出了千古絕唱《一叢花令》。
後被收入《宋詞三百首》。歐陽修閱、閱罷,大為讚歎,隻恨不能與其一見。
張先知曉後,便去拜訪他。歐陽修大喜,匆忙出門相迎,連、連鞋子都穿反了。
一見麵便道:這不是‘桃杏嫁東風郎中’麼!
至此以後,張、張先便得了個‘桃杏嫁東風郎中’的綽號。”
“哦,原來這綽號便是從那句‘沈恨細思,不如桃杏,猶解嫁東風。’來的吧。
看來這歐陽修也是個有趣之人,改日免不了要好生結交一番。
但不知你適才說的《宋詞三百首》又是何人所做?
愚兄讀遍詩書,並未發現有這樣一冊書籍呀?”
呂公弼聞聽他講完張先的趣事,又忍不住接著發問。
此時的懷川腦袋那叫一個大,心裏琢磨道:
“你這是來提親的,還是來拆穿我的,怎地如此多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