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3)

因此侯府那些尚未婚配的女眷們,頭一次空前一致的團結起來同仇敵愾,將蘇玉這個能時時伴在衛星樓身旁的女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不時的使絆兒。

比如送飯時,故意趁衛星樓不再送給蘇玉一些已經涼掉的冷飯,而蘇玉的衣物每次交由洗衣房,小丫鬟送回時也總是丟三落四。雖然都隻是些小事,但時間長了,也總讓人不便。甚或有一些嫉妒衛星樓得勢的侯府家將暗中推波助瀾,因此衛星樓倒不覺得,但蘇玉在侯府中的日子,過得甚是難受。

但蘇玉身為大炎長公主,年少時就已見慣宮中那些後妃爭鬥,這些小暗算在她眼中也不過是些小兒科罷了。

那些侯府女眷們的心思她早就看透,無非是看她破了相,且衛星樓人品樣貌不俗,都做著能夠嫁給他做妾的美夢。蘇玉從未想過能和衛星樓天長地久,現在的情景,對於她而言不過是早晚的事情,雖然衛星樓確實是天上有地下無的一個男人,可是和自己的複仇之路比起來,這個男人也不過是她複仇的一件工具而已。她時刻提醒自己不能動心,也不配動心。因此對於那些主動往衛星樓身上貼的女人,蘇玉都是睜隻眼閉隻眼。

不過衛星樓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至今為止,雖然十來天裏不下五個女人向他投懷送抱,他也依然如柳下君子般坐懷不亂!

“對我而言,你將是我後代唯一的源母!”不止一次的,每個深夜,不論他和天權侯密謀多久,衛星樓必然會回自己的屋子與蘇玉同榻而眠。每次入睡前他亦會會拉著她的手在她耳邊說上這樣一句話。

衛星樓的那句話就仿佛是一句魔咒,時時動搖著她的心神。

明明已對自己說身旁這個男人隻是複仇的工具,雖然能感受到他的體溫,雖然每晚陪自己入睡,但......絕不可以依賴!

可不知為什麼,當他這句仿似公式化的允諾在耳畔輕輕擦過後,她明明白白的感覺到,心底深處,有什麼是不一樣了。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靠近他,想要去依賴他。

這感覺,又驚心又危險!

然而在這個世界上,自己的存在,對於某個男人是唯一,這種誘惑,這種強烈的被需要的誘惑,讓她止不住想要抓住那一個唯一永不放開。而且她也不得不承認,每晚躺在自己身側的那個男人,又何嚐不是她的唯一?

他亦是她除了報仇之外,唯一能夠傾訴的人,唯一能夠坦蕩蕩以真實性情麵對的人,她名義上的夫君--衛星樓!

這日侯府小丫鬟送來了府中分給衛星樓的年禮,白銀三百兩,上等絹布十匹。那些絹布都是上等的蘇杭絲綢,以前蘇玉在宮中常穿,最適做衣裳的內襯。蘇玉從中挑出一匹青色暗紋的絹布,打算拿到坊市的布莊給衛星樓做一件新衣裳。

蘇玉已夾著絹布走到了侯府側門,正待出門時,卻不妨身後有人喚她:“蘇娘子,稍等片刻!”蘇玉回頭一看,正是侯府的一名家將氣喘籲籲遙遙趕來:“蘇娘子,您可是要去坊市?”

“正是,不知大人喚我何事?”這名家將看起來倒是有些眼熟,蘇玉一向不和侯府中人來往,也不知這人喚她何事。

“是這樣的,末將的寒舍便在王府西側的燈草胡同裏,最近末將須在侯爺身邊連值數日,無法給妻子張氏送月俸,本來托了大門的小魏子幫忙給家裏送月俸去,他不巧又生病了。蘇娘子你也知道,侯府不養閑人,這能常出門行走的丫鬟仆婦們末將又大多不識,且不放心,所以還想煩請娘子可否幫忙給我妻子稍去這月的月俸?”那家將說著便遞來一小袋銀子。

蘇玉猶豫片刻,隨後便笑著答應了那名家將。問明了那名家將居所之處,蘇玉便沒有先去坊市,而是直接離了侯府後便直接走小路來到了燈草胡同。

那家將所居的房子十分好辨認,門前有兩株老桑樹的便是。蘇玉上前敲門後,果見一位溫柔賢淑的女子前來開門。

“姐姐一定便是張氏,這是你家夫君托我送來的月俸!”蘇玉隔著大門遞過銀袋。

“他怎麼不自己回來?”那張氏好像正在生著自己男人的悶氣,說話間都有些氣鼓鼓的。

蘇玉咳嗽一些,有些尷尬,她剛才甚至都忘了問那名家將的名字,隻好含糊言道:“據大哥所言,因近日在侯爺身邊當值,無法隨意出門所致!”

“是嗎?以前我家那口子就算捎銀子也會打發小魏子過來,你又是誰?”張氏眼中閃著狐疑的光,上下打量了一眼蘇玉。

蘇玉低垂著頭:“我不過侯府一客卿家眷,既然月俸已送到,小妹這便告辭了!”正想轉身離開,卻被門內的張氏一把抓住了袖子:“可別急著走,這冷的天,還是進來喝杯茶歇歇腳吧!”

蘇玉待要推辭,無奈那張氏熱情難卻,正是半拖半拽被那女子硬拉進了屋內。

及進了屋內入座,張氏果真沏了茶,上了果子,便拉著蘇玉話起家常來。先是探問蘇玉背景,蘇玉對於自己的背景早就背的滾瓜爛熟,言談中自然不會露出絲毫紕漏。

“我說蘇家娘子,你這臉到底是怎麼回事?”比起蘇玉那些編造的背景,張氏似乎對於蘇玉臉上的疤更感興趣,一臉探究的問道。

蘇玉出門本就帶了黑紗,但是眼睛之上是擋不住的,因此額心那條猙獰的紅痕就十分觸目驚心。

“沒什麼,不小心在家摔了一腳,臉磕在了碎瓷之上!”時隔多日,蘇玉自己也可坦然麵對這道傷痕,因此隻是漫不經心說道。

“隻是意外嗎?”張氏眼中明顯閃動著狐疑的光:“可我看這麼深的傷口,不會是你男人拿刀子砍的吧?”

“張姐姐,你此話何意?”蘇玉驟然變色,麵有慍怒:“不要胡亂猜測!”

“咦?蘇娘子何必如此大的反應,莫非竟被我真的說中了?”張氏眼中閃爍著一抹奇異的光芒,看向蘇玉的眼神也變得更加放肆起來:“要我說,小夫妻間打打鬧鬧也分屬平常,隻是娘子你傷的這樣深,實在是可憐可歎!”

蘇玉見這張氏越說越離譜,不由唰的一下站起身來:“小妹出來的太久了,這便告辭了!”

“喝了我的茶,還能立著走的人,這世上也沒有幾個!”張氏氣定神閑坐在桌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隨後朝蘇玉莞爾一笑。

“你什麼意思?”蘇玉立時察覺不對,然而沒等她有任何行動,一陣強烈的眩暈便猛然間向她襲來。

蘇玉身子一晃,剛要栽倒之際,卻有一雙大手從女人背後伸出,堪堪接住了她。

“將軍,你可都聽到了?”張氏見到房內出來的那名男子,忙端正肅容朝那人行了一禮。而那名男子竟不是旁人,竟是應該一早已離開渝州的狄青!

狄青伸出手指,輕輕拉下蘇玉的麵紗,見到她臉上那條鮮紅的疤痕,隻覺得心髒都在止不住猛烈的收縮。

“你說這道疤不是意外,是她的男人傷的?”狄青猛然間抬起眼,眼中滿含憤怒的盯著張氏:“可是那個名叫衛星樓的男子?”

“這,奴婢就不知了,隻是奴婢想著,這全天下所有的女人無比惜貌甚過惜金,公主編出的這個意外之說實在難以自圓其說,就算是摔倒在碎瓷上,人的第一反應也是躲避,不可能會有這麼深的傷口,所以定是有人刻意傷了她的臉!”張氏在一旁解釋道,隨後又歎息一聲:“公主自數年前那場宮亂中逃脫,這幾年來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唉!”

狄青不由的雙臂更加緊緊抱住了蘇玉,他緊盯著蘇玉的臉,神情漸漸變得溫柔又傷感:“你說的沒錯,公主自小最惜容貌,大炎長公主,可是當年皇都的第一美人,但如今臉毀了,她自己可該有多心痛!”隨後狄青神色又是一沉,恨聲道:“若是讓我查出傷她之人,必將其千刀萬剮!”

說完此話狄青便一把打橫抱起蘇玉,將她抱入了內室之中。張氏見狀,忙悄悄的退出了房間。

“將軍,此地不宜久留,公主是去是留,還請您早下決斷!”張氏想了想終究還是不放心,又在門外多嘴裏一句。

“我知道,你去準備車馬,我們酉時出發!”狄青在內應了一聲。

張氏得令後便悄聲無息的遁走了,而靜謐的鬥室內,再無人能看到,叱吒整個天下的神武大將軍狄青,凝望蘇玉時那無比癡情又無比痛苦的眸光。

第十四章馬車激戰

衛星樓從上午開始心中就一直有種隱隱的不安,這種不安一直持續到他發現蘇玉獨自出了侯府並且兩個時辰還未歸府之後,就在他腦中化作了一種強烈的危險信號。

“你們可知我娘子去了哪裏,難道她出門朝哪個方向走你們都不清楚嗎?”衛星樓連聲質問,語氣第一次不再讓人如沐春風,而是透著一絲嚴厲。

侯府側門之畔,幾個小廝有些萎縮的站在一旁,難得見到這侯爺身邊新晉的大紅人,卻是沒人敢抬頭看他一眼。

“蘇娘子出門時手中提著一匹絹布,小的們估摸著想是去了城中的布莊!”一個小廝怯怯的道。那名小廝話音剛落,便覺得眼前一花,衛星樓已像一枚離弦之箭閃電般的從他身側掠過。

“衛老師,等等我!”本來跟在他身側的唐雲小侯爺忙也一撩袍子,快步跟了上去。唐雲畢竟是侯府的正牌主子,他主動出馬幫衛星樓尋妻,侯府諸人自然不敢怠慢,一時管家吩咐下去,不少家將和家奴都放下手邊的事情,跟隨小侯爺一同出府打聽蘇玉的下落。

衛星樓在坊市找了一圈,並沒有看到蘇玉,而一直跟著他的唐雲本認為衛星樓有些小題大做,然而當侯府諸人全都一無所獲的回報時,他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衛老師,這是怎麼回事?師母莫非真的失蹤了?”唐雲在衛星樓身後喃喃道。

“不,她隻是在躲著我!”衛星樓定了定心神,轉過身一臉如常道:“勞煩小侯爺了,還請大家都先回府吧,夫人的性子我最清楚,我們這一群人浩浩蕩蕩,她必然不肯現身了!”

唐雲皺了皺眉頭:“可我瞧著不像!”

“是早上和她鬧了些小別扭,她這才賭氣離了府,我自能找回夫人,小侯爺還請先回府吧!侯爺那裏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今晚必能按時出發。”衛星樓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裏麵揣著一封天權侯唐放給大皇子唐譽的親筆信,本來之前數日衛星樓已和唐放議定種種和大皇子結交之細節,今夜就要動身出發前往皇都,誰料回到家裏卻發現蘇玉失蹤,恐怕此事又有變數。

唐雲望著衛星樓,臉現憂色:“衛老師,何時出發都不要緊,隻是我父親那封信十分要緊,你貼身攜帶這樣在街上亂走,萬一……”

“既然小侯爺不放心,那就自己保管吧!”衛星樓麵色一沉,從懷裏掏出那封信便要作勢遞給唐雲,唐雲忙雙手直搖:“我不是那個意思,衛老師您別生氣。隻是師母那邊,真的不用我們幫忙?”

“不用,我知道她在哪裏,今夜定能和你師母按時出發,你不必擔心!”衛星樓斬釘截鐵的道。

見衛星樓一臉篤定,一掃當時發現娘子失蹤時的慌亂,唐雲便也安心了,隨意又寬慰了衛星樓數句,便自帶了隨從們回府。

衛星樓獨自一人走在渝州城的大街之上,越是越走心中越驚,蘇玉蹤影全無,聯想起前些時日狄青來府時看自己的那種挑釁眼神,他的第六感告訴自己,蘇玉失蹤一事,很有可能與狄青有關!

隻是今夜出發在即,自己又身負絕密信件,若是今晚因蘇玉失蹤一事不能如約出行,那麼他的能力必然會在天權侯心中大打折扣,於蘇玉的複仇計劃不利!

可該死的,現在是想複仇計劃的時候麼?那對他而言也不過是一個遊戲罷了,隻因為蘇玉一直執著於此,他這些時日也不免越來越投入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但現在,所有後代唯一源母的安危自然勝過一切,當務之急,是找回蘇玉!

衛星樓腳步漸行漸急,隨後很快走到一處偏僻無人的所在,他四下回望,見周圍果然無人,便開始閉目冥想。

頭腦裏所有的思緒全被放空,他現在所有的心神全在一個人身上,蘇玉。

滿腦子全是她,全想著她的時候,衛星樓的精神力開始運轉到了極致。

就在一片朦朧白光之中,漸漸有一處景物越來越清晰,那是一處高低偎依的山崖,山道兩側竟長滿了一樹樹的寒梅,一架四匹馬拉的華麗馬車在山道上飛奔,馬蹄過處,卷的樹上的梅花漫天飛舞。

衛星樓用盡全力集中精神,額角隱隱有汗滴溢出,既然是在他的精神力場中出現,那麼蘇玉便十有八.九是在那駕馬車之中,隻是現在要搞清楚那處山道是何地?那馬車又將駛向何處?綁架蘇玉的人究竟是不是狄青?

腦海中的那一片景色再次一轉,他的心神視線漸漸透過了車廂,暗色的車廂之內,果然見到蘇玉正一臉安詳的躺在軟塌之上,她身旁模糊還坐了一個男人,正拉著蘇玉的手指,放在唇邊親吻。

“該死!”衛星樓猛然間睜大眼睛,隨後再也顧不得自己的身體是否能夠承受,瞬間將精神力運轉到了極致,一陣白煙頓時自衛星樓所站之地騰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