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從嘉規規矩矩的答道:“正是!”
獨孤博聞言,嘴角咧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這個笑容看起來說不出的諷刺。他道:“看不出來啊,原來還是位出身世家大族、武將名門的公子!倒是本帥失敬了!”
這位獨孤旅帥對自己的不喜和抵觸,薛從嘉自然是看得出來的。
但是試想如果他自己做了一軍的統領,想必也不會喜歡有人在自己的隊伍裏“夾塞兒”安排人進出。
隻是薛從嘉也沒有其他辦法。因為薛從嘉在後世所熟知的曆史中,武舉是長安二年始創的,也就是九年之後!
而這時候的女皇還沒有開創武舉,所以他若是想要入伍從戎,也就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自己本身就是軍戶出身、然後可以入地方府兵;二就是有世家大族或者權貴的“門薦”了。
不過薛從嘉並不是地方軍戶出身,所以他能走的路也就隻有這舉薦的路子。
其實,他心裏邊對獨孤博這種憑借自身實力和機緣而謀職晉身的旅帥還是十分尊敬的!
於是,薛從嘉不卑不亢的朗聲答道:“卑職以為,旅帥此言差矣。”
喝!好嘛!剛來就想炸刺兒?獨孤博眼中的嘲諷之意更甚,他冷笑一聲,道:“哦?是嗎?薛百騎有什麼看法不如說出來,本官洗耳恭聽!”
薛從嘉灑脫的一笑,淡然道:“‘看法’不敢當,隻是卑職覺得,若說在‘百騎’中任職,家世出身之類就都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忠於聖人、忠於朝廷,鞍馬立弓,馳騁疆場,這才是百騎軍人的正途!”
這一番話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就連這位百騎營的旅帥獨孤博聽後都是一愣,眼中終於略帶了一絲的滿意。
不過在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遍薛從嘉之後,麵上的神色卻又變得十分的古怪。
最後,獨孤博“嗤”的一聲笑出來,道:“哦?馳騁疆場?鞍馬立弓?嗬嗬......不是本帥說你,薛百騎的身長倒是夠高夠挺拔了。可是長得那麼瘦弱,在軍中又能抵什麼用?你會騎馬嗎?會射箭嗎?談何鞍馬立弓?”
薛從嘉正色道:“旅帥,卑職自認從小學習騎射,雖然不敢說是精通此道,但是從戎入伍還是不在話下的。旅帥若是以貌取人,恐怕是不太好吧?”
獨孤博被他氣笑了,道:“不在話下?嗬嗬,人人都知道,河東薛氏的平陽老郡公薛老將軍,是一位頂天立地、值得敬重的英雄好漢!堪稱是當世名將之一!不過,這可不代表每個出身河東薛氏的子弟都不是熊包......”
獨孤博挑起一雙劍眉,再一次斜眼看了薛從嘉一眼,聲音裏聽不出喜怒,他緩緩道:“所以少年郎,還是謙虛點兒的好!
需知,‘百騎’乃是禁軍裏精兵中的精兵,每個百騎將士都不是簡單的人物,各個手底下都有不俗的真功夫!
本帥拭目以待,希望薛百騎的手上功夫,不要比不上你的膽氣口才才好!否則......”
說到這裏,獨孤博聲音一寒,他冷冷道:“否則,屆時薛百騎是從哪兒來的,就請還回哪兒去!百騎、不留無用之人!”
薛從嘉知道,獨孤博這是在點醒他,也是在側麵的告訴他百騎的“麵貌”。
百騎不是普通可以通過走門路、靠家世就可以混的風生水起的其他軍營,而是一個要真正依靠自身實力謀求晉職的軍旅!
薛從嘉那一身少年人的血性,此時早已被激發起來了。
沒有任何一個男兒不想幹出一番事業!而薛從嘉身上流著的是李唐皇室的血脈,在這樣一個武周臨朝的時代,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希望自己的能力得到證實、被人認可!
就像之前與姑母太平公主洛水畔晤麵之時,太平公主所說的那樣——李家,需要他!
但是薛從嘉已經兩世為人了,所以雖然他此時心潮澎湃,卻仍然記得控製自己的情緒。
於是,他中規中矩的向自己麵前的“領導”抱拳施禮,淡淡一笑道:“是,卑職領命!”